在他们不明不白的冷战了一个星期以后的一天下午,艺舟帮老师拿试卷到林子榆所在的理科一班。
她像没有看到林子榆一样,理直气壮地大步走进去,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淡定的把试卷放在了讲台桌上。
而她一身强大的气场导致南洵一度以为那天她是去宣战的,还很认真的考虑要是艺舟和林子榆打起来,他应该帮谁。
在程艺舟得知南洵打算帮林子榆以后,她差点没把南洵掐死。
南洵的解释是:“你这么彪悍哪里会输啊,我是真的怕榆子被你打死了,毕竟打死人是要坐牢的……”
再后来的某一天,艺舟坐在林子榆的怀里和他讲这件事的时候,林子榆轻笑以后表示南洵的决定是明智的,他的手轻轻的揉着艺舟的掌心,“我不舍得打你,所以以防我输得太惨,南洵确实应该帮我。”
回到艺舟把试卷放在讲台桌上以后,她还是没忍住下意识的寻找林子榆的身影。
都说如果真的在乎一个人,不管在哪都能一眼看到他的身影。
艺舟觉得这句话对极了,她那近视了两百多度又不肯带眼睛的破眼睛一下就在五十个人的班级里找到了低头看题的林子榆,当然还有旁边装模作样找林子榆请教题目却整个人都要挂到林子榆身上去的秦思怡。
艺舟顿时觉得心里就像是一片被烧尽的草原,还没来得及“春风吹又生”,一场大雪下来就把草根全都冻死了。
于是她气起来冲到南洵座位旁边不由分说拉着他就走。
这时林子榆却刚好抬头了,看到程艺舟拉着南洵往外跑的背影张了张嘴巴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心里莫名一阵烦躁,推开秦思怡和她的作业本,整个人都伏到桌上,后两节课再也没有抬起头来。
后面的两节课南洵也没有上到,因为他被程艺舟拉着到食堂里陪她大吃大喝了两节课。
过分的是,程艺舟吃完以后还是南洵给付的钱。
南洵本来以为艺舟拉他出来是要向他诉诉苦啊哭哭天啊什么的,没想到是拉他出来买单的。
南洵十分可怜自己没有听到的两节课。
就这样,艺舟和林子榆在这以后就算是分了手。
虽然他们谁也没有提过,甚至没有再讲一句话,但鉴于他们每天会刻意避开,打死也不跟对方说话,比陌生人还陌生人的相处方式来看,宋禾判定这种情况属于分手。
分手后的时光仿佛过得很快,艺舟一下就进入了昏天黑地的准备艺考的时光。每天除了练琴还是练琴。
艺考结束以后没了补上之前落下的功课,艺舟也是没日没夜的熬夜,拿咖啡当水喝,拼了命的读书。
艺舟心里很清楚,她成绩不差可是也并不爱读书,只要成绩过得去,她从来都不会这么认真读书。
为什么这么拼了命的读书呢?倒不是因为她领悟了发愤图强想要改变命运扭转人生什么的,只不过是因为林母的那一番话。
她虽然没有哭,可那番话确实在她心里烙下了深深的疤痕。
就算她在坚强,但她始终是个十八九岁的小女孩,在听到那样的话以后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像是在争一口气,又像是在跟林子榆怄气,她努力地想要证明,她不是不三不四的女孩,不是只有林子榆是优秀的,她,也是优秀的,她是个好女孩。
可当她拿到江榆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她又觉得很迷茫。
她在跟谁怄气呢?争得这口气又是给谁看的呢?林子榆已经和她分手了,他们已经形同陌路了,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了呢?
所以,被声乐老师骂了没哭,被林母用那么难听的话骂过以后没哭,被陈主任指着鼻子警告不准再去打扰林子榆的时候没哭,和林子榆分手时也没哭的程艺舟,在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晚上,躲在江榆一中那间挂着她的名字的琴房里哭了一个晚上。
程艺舟终于从那杯已经见底的鸡尾酒里抬起头来,酒吧昏暗的光下,周好涵觉得她的眼睛特别的漂亮,好像蒙着什么东西,却又像镶了钻一样亮晶晶的发着光。
“故事也听完了,酒也喝了,你该回去了。”
周好涵跳下吧台高高的椅子,冲艺舟笑,“可是他回来了不是吗?为什么不问问他为什么回来呢?”
艺舟顿了一下,却没有应她。
自顾自的和舒玟打了个招呼,然后拎起包拽着周好涵走出了酒吧。
终于把周好涵送上回家的公交车以后,她才在公交车站的椅子上坐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赶走鼻腔里酒吧里浑浊的气味。
是啊,为什么不问问呢。
不是不想问啊,只是没问出口。
她有些害怕,害怕听到的不是他真正想听到的答案。
艺舟都有点搞不清楚自己了。
她什么时候会因为一个男人这么胡思乱想的了,竟然还还莫名其妙的感到害怕了,而且还是个消失了七年毫无联系,七年之后只见了一面的男人。
天哪太没出息了。
她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发沉的脑袋,见面前正好停下一辆公交车就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