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银子,铺子的事情办的很顺利,双方午定了契约,下午就办了交接。
贾琏头一件事,就是把原先的掌柜辞了,另寻了一个可靠的老掌柜。然后将这几日制成的大小镜屏搬到铺子。
甚至直接将一块硕大的玻璃镜摆在大门口,立刻引起了轰动。
神京内不一日就传遍了消息,集贤街有个琉璃斋,卖的好大玻璃镜!
流光透亮,与西洋进贡的丝毫不差。
于是,小花枝巷每日产出的玻璃炕屏、大镜、玻璃画屏,日中不到便脱销了。只是铺子原有的货品一个也没卖出去!
贾琏手里惦着沉甸甸的银子,总算出了一口闷气!
他将两千七百两的会票放到凤姐手里,“你数一数,少一两,我赔一百两!”
凤姐见贾琏翘着脚搭在几,又是让平儿倒茶,又是让蛮儿捶腿,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既恼且笑,“你得意了!有事求我的时候凤儿长凤儿短,而今呼来喝去,眼见的连她们也不如了!”
贾琏笑道:“这算什么?才小试牛刀,以后有你惊讶的呢!”他堂而皇之的指使素儿和姮儿给他脱靴,斜着眼睛看着凤姐。
凤姐耻笑一声:“哼,小人得志!”坐到炕,“大嫂子今儿给我信儿了。”说了半截就停下来,瞧着贾琏。
贾琏此刻有了进项,铺子也盘下来,原本的目的早就达到。至于李祭酒同不同意之前的提意,那也无所谓了。
他随意问道:“李大人怎么说?”
凤姐忍着笑,“李大人很痛快的答应了!”
“咦?”贾琏反而觉得有些疑惑了,“这可不像他老人家小心谨慎的性格。莫不是有诈?”
凤姐啐道:“李大人一代文宗,岂会骗你?自然是同意了的。只有一条,他说了,你既然也是国子监的监生,不好好读书,尽摆弄些歪门邪道,奇淫技巧,简直有亏圣人体面。你要是熟读四书五经,能通过他的考核,些许要求也是无妨!”
贾琏皱了眉,“这和拒绝有什么区别?”
他第一时间打起了退堂鼓,开玩笑,以现在他这种水平,让李守中考核,岂不是自讨没趣?
“算了,只怕他老人家事多忙不过来,我便不打扰他了!”
凤姐笑道:“琏哥哥,只怕晚了!大嫂子早已经把这事儿告诉了二老爷。他虽不知那玻璃就是你弄出来的,但也知道你自强的心思,不忍拂了你的意。便亲自修书一封给李老爷,旁的不知道说了什么,只是夸赞了你好学进,特别拜托李老爷,要好生栽培你呢!”
贾琏额的冷汗立刻冒出来了。
当初随便一个借口,越发扯出麻烦来了。
“蛮儿,二叔给我的书呢?赶紧拿过来我翻翻!”
蛮儿懵了一会儿,那两本书到底放在哪儿了?
平儿笑道:“这会子还在炉子下压着,也不知道烧着了没有?”
正笑着,王善保家的进来,说是老爷有请!
王善保家的细眼薄嘴,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贾琏问:“老爷找我何事?”
王善保家的一进来,就瞥见还放在几的会票,欠声笑道:“也没什么大事,老爷知道哥儿赚了钱,随便问问。”
凤姐让平儿收起会票,眯着眼看着她。
王善保家的自以为是邢夫人陪房,没将凤姐放眼里。
贾琏冷笑一声,“这消息倒传得快!”
他随着来到东路院正房,还未站稳,贾赦便将茶盅重重的砸在桌面。
“逆子,你竟然瞒着我,倒卖玻璃!眼睛里还有没有我?”
他花白的胡须一根一根的竖起,仿佛贾琏做了天大的错事一样。
贾琏不慌不忙笑道:“老爷何出此言?当初儿子是经过您同意的,万不敢私下与人交接谋私!”
贾赦冷哼一声,“你说说,这玻璃是怎么回事?今儿要不是冯紫英我这儿说起,我还蒙在鼓里,真是混账东西!还当我是你父亲吗?”
贾琏平白又挨他一通训诫,仍然耐心和他解释道:“老爷,这玻璃只是与人合伙,儿子认识的人多,平日就负责跑跑腿,做中人引荐,每月赚些辛苦钱罢了!”
说话诚恳,就像真的一样。
贾赦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铺子如今就在你的名下!还要欺瞒我到何时?”
贾琏自认已经做的够隐秘了,谁知在有心人面前简直就是欲盖弥彰。
他赶紧叫屈,解释道:“老爷,你说的没错,现在这铺子是在我名下,为的是借用我的名字,为主家谋好处罢了。不然我哪里有门路和银子,能搞到那么多玻璃?”
贾赦捻了一把胡须,“你说的都是实话?”
贾琏垂手答道:“老爷,儿子说的句句属实!”
贾赦又问道:“那他们给你多少银子?”
贾琏伸出两个指头,“二百两一个月。”
贾赦随即脸色一变,骂道:“真真是纨绔不学好!二百两一个月能干什么?去,将那掌柜的叫过来,我亲自和他谈!借我荣国府的名头,岂能这么轻贱了?这回定要他一千两才行!”
贾琏愈发瞧不起贾赦,只是碍着伦理道德,不便驳回他,劝道:“老爷,这东西门路都是他们自己的,儿子也没干什么,要二百两已经够多了。您张嘴就要一千两,显得咱们也太……”
“太什么?”贾赦喝道:“你翅膀硬了,竟敢教训起老子了?跪下!”
贾琏还在硬挺着,只当作没听见。
于是贾赦更加愤怒,他连身喝骂道:“难道我说的话你都敢不听了吗?逆子,逆子!来人,给我按住了打!”
旁边的小厮就要来扭住贾琏。
贾琏喝退他们,躬身对贾赦道:“老爷,您今儿要打要罚,儿子不敢有半分拒绝反抗。只是儿子想请您想一想,到底是咱们荣国府的名声重要还是银子重要?”
贾赦冷笑,“你才多大?还轮不到你操心荣国府的名声!”
贾琏憋了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
贾赦对那些小厮喝道:“怎么,你们都聋了吗?”
几个小厮为难的对贾琏道:“二爷,小的们也没有办法。要不请您自己躺去?”
一边有人搬来了一条长凳,拿着两根木棒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