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一架马车孤零零的路。
除了他自己小院的人,都不知道他就这么进了京兆府贡院。
贾琏来的比较迟,大部分生员监生都已经进去,
贡院四周内外两层围墙顶端布满带刺的荆棘,大门正中有贡院匾,内建仪门、龙门,再进为明远楼,后为至公堂,至公堂东西两侧为外帘,供管理人员居住。至公堂后为内帘,供考官居住。每排号房用《千字文》千字序编列。每排为一字号,百间为一列,号房共九千余间。巷口有栅栏门,巷尾有厕所。考生入号后,即将栅栏门关闭锁,等交卷时方可开。
贾琏提着提盒,挎着包袱就这么打算进去。
“二爷!”
身后林之孝气喘吁吁的赶了来,将另一个包袱交给贾琏,“这是老爷给您预备的笔墨纸砚,印卷置簿等等。”
贾琏脸一红,这就相当于高考马就要进考场了,才发现自己没带准考证身份证和笔。
这是根本就是没准备的做法。
贾琏进了贡院,在甬道内,也有幸体验了一把搜身检查。
前头的督学还背着手看了贾琏好几眼,眼皮子底下流露出蔑视,“乡试为国揽才,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就可以蒙混过关的。若是怀着侥幸的念头,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份心。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
贾琏笑道:“大人,学生也曾苦读四书五经,虽未头悬梁锥刺股,但历经寒暑,不比里头那些人差了。”
督学冷哼道:“你若是真的胸中有学问,本督学自没话说,但你要是在里头文墨不通,小心本督学立刻将你赶出去。连监生的资格都给你开革了去。”
贾琏夜冷笑道:“大人如何就认定了学生不学无术?若是没有三两三,如何能来这里自讨没趣?”
督学方才道:“记着你的话,否则,先荣公的清誉都毁于一旦。进去吧!”
贾琏没想到进门就要挨一顿训斥,纨绔怎么了?
谁规定纨绔就不能科举了?
谁规定爵位继承人就不能科举了?
贾琏兜兜转转,来到自己的号房。
号房内十分狭窄,只有下两块木板,面的木板当作写答卷的桌子,下面的当椅子,晚睡觉将两块板一拼当床。
考试分三场举行,三日一场。八月初九为第一场,试以《论语》一文、《中庸》一文或《大学》一文、《孟子》一文,五言八韵诗一首,经义四首,初场的3道四书题每道都要写200字以,4道经义题则需要写300字以。十二日为第二场,试以五经一道,并试诏、判、表、诰一道,议论文要求300字以。十五日为第三场,试以5道时务策即结合经学理论对当时的时事政务发表议论或者见解。
于是,在这之后的九天里,基本就要待在这个躺下连脚都伸不直的格子里了。
贾琏好歹也苦读两月,又一目十行,过目成诵,至少不交白卷还是能做到的。
贾琏进了贡院,荣国府内一点儿反响也没有。
老太太也是过了好几天,才发现她一个孙子没来请安了,问了凤姐一句。
凤姐笑着告诉她:“前儿乡试去了!”
“阿弥陀佛!”老太太颔首道:“即便去试试也是好的。”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反而是几个小姊妹,迎春探春和惜春记挂着,悄悄的找菩萨拜了拜。
贾琏陷在贡院里头,实在难熬。
四书经义加一起也不到两千字,五言八韵诗不说一首,就是七八十首也尽有的。
所以,贾琏在头一天就把要做的题目全做了,剩下的时间就随意发挥,静下心来,好好想想以后自己的路该怎么走,那些还在受苦受难的姐姐妹妹该怎么办?
十一日第一场结束,回家匆匆洗了澡,补充的吃食又回来,接着考第二场。
这场就是考应用文了,没啥难度,胡乱写一通,顶多不中式,还能离题万里咋的?
到了第三场,纯属议论题,这个时代还有谁比贾琏更加看的清时势情理的本质?还有谁能提出比贾琏更加具有建设性的意见?
自然是没有的。
所以,总的来看,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难?
当贾琏面黄肌瘦,从马车跳下来的时候,荣府里面也没有接风宴。
老太太一句知道了给这件事做了结束。
否则还要怎的?
宝玉要吃洁粉梅片雪花洋糖,这玩意儿甜腻腻的,早先不知放哪儿了,叫鸳鸯珍珠她们寻了好久,才找到一点儿。
老太太急得吩咐外头去买,“神京里没有,去金陵,去姑苏,番禺买去!”
次日,已经恢复元气的贾琏,精神舒爽。
“凤儿,你身子还不好,且先休息着,我去集贤街看看铺子,很久没去,不知道怎么样了。”
凤姐道,“小花枝巷里的炉窑照着宫里头的意思,拆了照原样儿在集贤街后头划出来一块儿空地儿重建了。规模听说要大好几倍。如今贾一他们都成了里头的管事,昨日来报说,大致已经完工了,估计可以产出最大八尺宽,十二尺长的大玻璃片。只是要优先供应大内玻璃殿的建造。你正好去看看。”
贾琏这么急着去兼美斋,凤姐说的都是大事,不能马虎的。但更重要的是因为据线报,可卿今儿出门儿,午会去开元寺进香祈福。
这种机会难得,定要见见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