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分为内城,还有外城两个组成部分。
虽然同为京城,但是一内一外,天差地别。
内城多是高官显贵达官贵人,而外城,都是穷苦百姓,甚至有一些还是流民。
段虎就带着手下的十名士卒直接前往了崇北坊。
“千户,前面就是大牛他们家了。”
跟在段虎身后的赵破敌指着不远处一排排低矮的平房说道。
厚厚的积雪覆盖在房顶,胡同还有街道空无一人。
如今京城内取暖用的木炭已经涨到了三四十个钱一斤了,普通人家根本就烧不起。
这样的天气基本家家户户都缩在屋里面取暖。
段虎皱了皱眉。
虽然早有准备,但是看到这样的环境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不免有些触动。
“萧规,把大家伙的身份铭牌都拿出来。”段虎说道。
萧规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随后将马匹面拖着的两个大包裹拿了下来。
包裹当中一阵“哗啦啦”的响声。
一枚枚写着名字的竹简被取了出来。
大部分的竹简都染着鲜血。
那是竹简原本主人的鲜血。
此时这些竹简铭牌的主人已经全都埋在了辽东边境之地。
萧规握着手中用竹简制成的铭牌眼圈有些红肿。
这里面装着的,都是和他并肩作战过的兄弟。
“千户,大牛死的时候说了,家中还有一个老母和一个小侄子。”萧规眼圈红肿的说道。
段虎点了点头:“挨家挨户的,把所有阵亡兄弟的家眷全都集中在这里吧。”
段虎说着。
随后众人开始挨个敲门。
没过多大一会,段虎缩在的这一片小广场就聚集了百号人。
多是老弱妇孺。
这些被叫出来的人心理大多已经有了准备。
当年被征兵的时候,家人都心明镜知道这一去,就很有可能是天人永隔了。
所以看到边军回来的时候,广场众多聚集着的老弱妇孺都留下了伤心的眼泪。
段虎手里捏着一块快染血的身份铭牌。
身杀气涌现。
如果广宁卫早听他的。
如果总兵马世龙早些出兵,那么,他们就不会阵亡这么多人。
两千三百人,死伤大半能活着的,只有不到五百人。
而且还有千协助守城的百姓!
“李小虎!”
“陈近南!”
“张开地!”
“张逢春!”
“李进之!”
“杨忠思!”
段虎每念到一个人的名字,就又一家人来取走竹简制成的身份铭牌。
“张二牛!”
段虎又念到了一个名字。
一个六十多岁,身穿着破棉袄佝偻着身子的老妇人走了出来。
老妇人伸手从段虎的手里接过了张二牛的身份铭牌,一手布满了褶皱的干枯手掌轻轻的在面摩挲着。
浑浊的眼眶当中涌出了心酸的泪水。
“二牛.....我滴儿啊,你怎么就这么狠心,丢下了娘,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让娘以后怎么活....”
看着六七十岁的老妇人在自己面前落泪。
段虎的心就好像是被人狠狠的捏了一把一样。
如果历史照着原有的进程发展。
如果没有人能扭转这样的局面。
在今后的几十年当中,这样的事情,每天每时都会发生!
无数的汉家儿郎将会血洒大地。
“大娘!”
段虎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老妇人。
“是我对不住你,没有将您的儿子活着带回来!”
“镇远!”
段虎喝了一身。
“在!”
段虎身后的十名士兵齐刷刷的一个立正。
“跪!”
段虎领头第一个跪了下去。
“诸位,是我段虎无能,没有将诸位的父亲,儿子,丈夫,兄弟带回来,我段虎对不住你们!”
段虎的身后,十名镇远堡的士兵也全都跪在了地。
“使不得,这可使不得啊!”
张二牛的老娘前了一步,连忙伸出枯手搀扶段虎。
“使不得,啊,这不怪你,不怪你,二牛是为国捐躯,他死的不丢人。”
“老身都听说了,要不是大人你,辽东百姓死伤数万,辽东的百姓也苦啊!”
听着老妇人的话,周围的那些百姓都点了点头。
“大哥哥,快起来吧,地凉!”
老妇人身边的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郎也伸手拉了拉段虎。
“二叔走的时候就和我说了,他此去,是保家卫国,等我要长大了,也要学二叔一样保家卫国!”
保家或许没有错。
但是卫国。
那要看这个国是不是值得他们卫。
“你叫什么?”段虎从地站起身来之后看着眼前的少年郎问道。
“张云龙!”少年郎仰着头看着段虎说道:“我在家听说,大哥哥在辽东杀人数百,我长大之后,也要和大哥哥一同在辽东杀敌建功!”
段虎微微一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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