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你稍微体谅一下……”

图纸的面积很大，即使对折了两次，仍然有一部分延伸到了陈默面前。

老头努力折腾了一会，见实在没办法收的更小，只好歉意的说道。

“没事，不影响。”

陈默对这个老头还挺有好感，连带着对那位中年男子也生不起气来，摆摆手说道：“您忙您的。”

“谢谢你啊。”

老头环顾四周一圈，想的也很周到：“想厕所跟我说，千万别憋着。”

陈默忍不住笑了：“是，您放心，肯定不憋着。”

眼前这个老头实在有点颠覆陈默对“老人”这个群体的认知了。

这种人就活该坐飞机！

以前，在生活中，陈默见到最多的，通常是那种：

买菜的时候贼利索，一车就提不动；

跳广场舞的时候贼欢快，一车就病恹恹的仿佛快归西；

超市跟人吵架的时候贼有活力，一口一个NMP，一车就喊这疼那疼，要死不活！

甚至还有那么一群老人，永远就赶着别人班下班、学放学的高峰期免费坐公交，跟打卡似的！

“嘀，老人卡！”

这是陈默当年学时最讨厌的一句话。

没错！

——这是来自一位曾经坐公交车永远“被让座”的年轻人的怨念！

要说稍微好点的，

就是那些小区凉亭底下下象棋、吹牛逼的老头了。

在陈默眼里，那就属于老人中的高素质群体。

像眼前这种做人做事都没得挑的他还真没遇到过几个！

也许是阶层摆在那？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幸存者偏差？

可能吧。

陈默不免认真打量起这位老头来。

他的头发打理的很整齐，也很浓密，罕见的并没有秃，不过黑色的基本已经看不到了。

身穿着一件白衬衫，一条灰色裤子，都是典型的老干部风格，而且看起来洗过很多次了。

低下头，脚更是穿了一双如今城市里已经很难见到的老布鞋。

“嘶！这是……”

陈默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暗道：“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扫地僧吧？”

“怎么了小伙子？”

老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摸了摸脸，疑惑道：“我脸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没有。”

陈默急忙摇摇头，把脸凑去，压低声音问道：“请问您是扫地僧吗？”

“……啊？”

老头一下子被问愣了。

“你瞎说什么呢！”

过道对面的那位中年男子倒是先急了：“这位是咱们华……”

“哎！”

老头抬手打断了他，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满，表面却仍笑呵呵的跟陈默说道：“你见过扫地僧坐飞机吗？”

“适应时代呗。”

陈默直接无视了那名男子，跟老头瞎聊着。

“可惜，我并不是。”

老头竟然也能和陈默聊到一个频道，抖了抖手中的图纸说道：“我要有扫地僧那身功夫就好了，哪里还需要折腾这些东西。”

“这是什么？能说说吗？”

看着图纸各种复杂的符号和图案，陈默忍不住凑前，他一早就对这玩意感兴趣了。

也许是个人水平不够，在他看来，飞机办公，实属装逼行为。

就跟他专门去自习室图书馆学习一样。

但眼前这老头显然不像是在装逼。

“您是搞研究的吗？哪方面的？赚不赚钱？搞的怎么样了……”

陈默一连抛出了好几个问题。

“不该问的不要瞎……”

中年男子这时又站了出来，不悦的瞪了眼陈默。

“赚钱，特别赚钱。”

老头同样又一次抬手打断了他，头也不回地说道：“如果能研究出来，整个市场份额大概有两百多亿美元，怎么样？”

“这么牛……”

陈默本来想说牛逼的，到了嘴边又改了口：“这么厉害？！”

差点都忘了聊天对象是一老头！

“就这么牛逼。”

老头却直接说出了他本来想说的那个词，指着图纸介绍道：“这是一种超高强度钢材，可以应用航空航天领域，咱们屁股底下这架飞机的起落架就是用这种钢材做的。”

“啊？这架飞机……”

陈默低头瞅了瞅地板，在找落架，没找到。

他又望了望窗外，

似乎在考虑中途跳伞的可能性。

最后，他看向老头，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个……您研究的怎么样？质量好吗？等会飞机不会落不下去吧……”

“哈哈哈，你放心吧！”

老头爽朗一笑，拍着图纸说道：“我说的是这种钢材，超高强度钢材，是一种合金的类型。”

“目前全世界只有米国能生产这种钢材，这架飞机的起落架也是用米国生产的钢材做的。”

“我现在还只是在研究，在追赶米国的脚步，懂了吧？”

“哦……”

陈默恍然松了口气，有点尴尬，试着说道：“那……那您加油？”

“呵呵，好……”

老头笑了笑，不禁有些泄气的说道：“这不是加不加油的事。”

“知道吗，这种钢人家米国52年就研发出来了，咱们到现在却还不能生产，你能明白这种差距吗？这种差距不是短时间可以轻易跨过去的……”

“嗨，没事。”

陈默随意摆摆手，乐观的很，反正这种事不用他操心，嘴鼓励鼓励还是会的：“我对您有信心，那么多领域，咱们国家不都慢慢追赶来了吗？”

“这话你说的倒是没错！”

闻言，老头一下子骄傲了起来，神采飞扬的说道：“想当初咱们一穷二白，现在不还是什么都有了？”

“是啊是啊。”

陈默狗腿般的附和着：“您加油，干死丫的米国佬！”

“好！”

老头应声，充满了斗志。

陈默紧接着在旁边喃喃自语：“我呢，就安安静静做个咸鱼，在后面给您加油助威……”

“啥？啥玩意？！”

老头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好几个度，周围人都能听见：“我看你也像是一个大学生，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

“年轻人就要多努力，我们手的任务以后是要交到你们手的！”

“呃……”

“数学学的怎么样？小黄，给他拿纸和笔，今天你来帮我计算！”

“别介啊……”

陈默连忙摆着手，改口道：“我努力，我以后天天努力还不行吗！”

“努力？”

老头好像是真被气着了：“努力就要从现在开始！”

“给！”

被称为小黄的中年男子很快把纸和笔放在了陈默面前的桌板，脸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这……”

陈默咽了咽口水，做着最后的挣扎：“这，这种钢材的研究应该是国家机密吧，怎么能让我接触呢，对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