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盛三年,清明已过,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却因着春回寒,连落了七八天的雨,将那点子暖意淋的一干二净,使得整个汴京犹如深秋般凄冷。
未央宫的大宫女春华在小厨房守着,炉子上熬着药,咕噜咕噜的直冒着热气,她一边轻扇扇子,一边直呆愣愣的看着屋檐上滴答滴答落下的雨水,不觉间长长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娘娘的病什么时候才能好。
殿外的梧桐树上,稀稀落落的叶子快要掉光了,没有要发芽的痕迹,一只乌鸦飞到树上,冷眼瞧着这毫无人气的未央宫,“哇”的大叫一声让春华心头猛的一跳,回过神的她看到那只乌鸦,眉头一皱又无可奈何的低头看着跳跃的炉火。
她放下扇子,用衬布包着药罐从炉子上拿开,往炉子里扔了两块炭,将小铁锅放在炉子上,把淘好的米和水一并倒入,盖上盖子焖煮。
做完这些后端着药罐去了未央宫正殿,大宫女秋实在宫门口等着,见春华来了,面露欣喜,三步并两步的走到她面前接过药罐,“辛苦姐姐了。”
春华摆摆手道:“妹妹客气了,都是为了娘娘,应该的。”说着,又偷偷指了指门口,意思是里面那位怎样了。
秋实眼睛一红,摇头道:“娘娘怕是捱不过几日了,只能用药将养着。”
“娘娘的命也太苦了,就算是为了大皇子和肚子里的那块肉,她也应该撑下来的。”春华有些哽咽的说道。
秋实看着未央宫的宫门,心道:娘娘现在还活着,不就是在撑着吗,谁知道她还能撑多久,造孽啊!
想到这儿,秋实心头也是一阵茫然,再看到春华红着眼睛的模样,不由得收起心头的伤感劝慰道:
“快把眼泪擦擦,可千万别让娘娘看到你这副样子,不然她又该担心了。”
春华连忙点头,胡乱的用袖子在脸上抹了抹,跟在秋实身后进了正殿。
贤妃娘娘楚依然怀孕五个多月了,因怀像不好,整日里吃安胎药,昏沉沉的躺在床上睡着。
因着她身子骨的原因,未央宫里没开窗,宫内一片昏暗混着药味儿,难闻的紧。
床上帐幔垂落,里面声息微弱,楚依然原本精致的鹅蛋瘦的只剩尖尖下巴,一头青丝宛如枯草般散落在周身,整个人已经瘦的脱了像,盖着被子的腹部微微隆起,看起来根本不像怀孕五六个月的人。
秋实把药罐里的药倒在碗里,端着走到床边,轻声道:
“娘娘,该吃药了。”
听到秋实的声音,楚依然眸眼微睁,低低应了一声,挣扎着要坐起身来,春华连忙上前将她扶起,用自己做靠背撑着她。
楚依然就着秋实的手一口一口的喝药,暗淡无光的眸子有了一丝丝生气,“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两个了。”
春华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
秋实故作不高兴道:“娘娘这说的什么话,这都奴婢份内的事,谈不上辛苦。”
楚依然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抓着春华和秋实的手没说话,眉眼间一片安然。
“娘娘,不好了,不好了……”殿外跑进来一个宫女,是春芳,她浑身湿透了,狼狈的跪在床前直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