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了晚膳的时间宴会却并没有结束,不如说才刚刚开始,丝竹之声仍不断传过来,赤芡抱着琴坐在小院子里看月亮:今天的月亮好圆啊,不知道有多少人也在望着月亮呢。
想着,赤芡抱着琴走回房间:今晚的月亮是很多人的,但不是我的,像你一样。不过一会,赤芡的房中传来曲调,镜中花水中月那曲调悲戚极了。
杨施瑛这人极爱摆排场又自以为是看不起人,隋冼应付的很是吃力,一方面又对往来的宾客陪着笑,正忙的热火朝天,隋琼突然起身搂着成子锐就往外走。隋冼朝旁边瞥了一眼,果然杨施瑛的脸色又冷了下来,隋冼头疼:本来就应付的很不容易了,不跟寿星打一声招呼转身就走让自己怎么圆?虽然自己是知道四弟这么做的原因的,哎。
走回自己的房中成子锐才开口:“怎么这般急着走?也不同那些人打个招呼?”
隋琼紧紧抱住他:“那些个人那么盯着你看,我实在是坐不住了。”
成子锐虽然确实是被看的不自在,那些人看自己眼神或轻佻或蔑视,不过还是开口道:“你可是丞相大人的儿子,这么做容易得罪人。”
“我爹不也是露个面之后就走了,无妨。最主要的是,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忍耐,我不想你委屈自己。”
“你不是也在委屈自己吗?我知道你向来不喜欢人多,尤其讨厌宴席。以往这种宴会都是能推则推。但是为了不得罪人,为了自己家系,总是得勉强自己的。”
隋琼还是紧抱着他,没有说话。
第二日隋冼压着隋琼给二少夫人赔罪,说是颜公子身体不适隋琼他一时情急赶紧带回房中歇息。杨施瑛黑着脸勉强说了个“无碍”。转脸就找丞相夫人诉苦好像成子锐是怎样狐媚惑主的邪恶之人,硬是说他这般故意让丞相府得罪了众多皇亲国戚,丞相夫人对自己的这位二儿媳是能躲就躲,本来也看成子锐不顺眼,如今有这个名头便下令要施以责罚,鞭刑五十的令刚下来,隋琼便赶忙去拦着,跪在丞相夫人门口,硬是要顶下这个责罚。
丞相夫人到底心疼自己的儿子在门口跪着,叹了口气传令下去关颜尘公子禁闭便可,任何人不得去探望,四少爷暂且在丞相夫人院内抄写百遍家训。隋琼乖乖抄完家训,丞相夫人又拉着他谈心。等隋琼回房的时候成子锐已经一个月未见到他了,两个人小别胜新婚又腻歪了好一阵,随后回归日常,饮酒赏花好不快活。只不过隋琼开始经常去给丞相夫人请安了。
时光飞逝,转眼围庙已经建成,皇太后和皇后娘娘准备启程回京了,丞相府的人又开始忙碌起来。
这日隋琼又一早被丞相夫人叫走,隋琼出门时成子锐在院中练剑,一练便是一整日,傍晚隋琼回来的时候,看见成子锐还在院中练剑,冷哼一声进了房间。成子锐收势,放下剑去看他:“怎么了?今日心中不痛快?”
“你练剑练的真是刻苦,莫不是还想着要去助你的王爷一臂之力?”
成子锐第一次见隋琼对自己语气充满埋怨,一时不知所措:“我,,我只是整日在房中待着无事有些无聊。”
“是,无聊,我丞相府多无趣,不如送你去五王爷那日夜陪着,多有趣?”隋琼像是在生气。
成子锐沉默,近日隋琼似是心中有怨,只不过还是第一次表露出来,成子锐向来被他好言哄着,第一次见他同自己这般,不知如何应对。
隋琼却变本加厉:“又不说话了,怎么?跟我就无话可说?”
成子锐犹豫片刻,上前抱住隋琼,被抱住之后隋琼也安静下来,回手抱住他。成子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身高尤其长得快,如今已然赶上隋琼一般高了。
拥抱中隋琼在成子锐身后的手默默的紧紧攥住成子锐衣角,片刻后又慢慢放松下来,像是在成子锐看不见的地方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缓缓开了口:“子锐,你知如今我父亲在朝中地位大不如前,若我不能做些什么,太过不孝。”
成子锐叹气:“我早知便是如此,丞相如今的苦楚我也知晓几分,可那漆将军现状也未可观。当初如日中天之人,都因反对大肆建庙而不受重用。不过无妨,我不怪你,你去做吧”。说完,还又紧了紧抱着隋琼的手臂,似乎是想鼓励他。
隋琼也紧紧抱住成子锐:“子锐你放心,待家中危机度过,我们便远走高飞,我定给你我们两个人的岁月安好。”
这是隋琼第二次对成子锐说带着他远走高飞,成子锐是信得,隋琼答应他的事向来做到,何况隋琼待他那样好,他要什么便尽力给他什么。无论时间长短,他知道隋琼一定会做到。
那夜隋琼依旧温柔,他就像捧着易碎的宝玉,等成子锐满足睡去后,强压着自己的欲望翻身起床。隋琼悄声走到成子锐的剑前,轻轻抚摸剑身,回忆起白天成子锐练剑的身影。
其实成子锐专心练剑,根本没发现隋琼早就从丞相夫人那回来了,躲在墙外偷看了许久,看够了才假意生气直步进去。隋琼伸出手,将宝剑拿起来,然后握住剑身,越攥越紧,直至鲜血从掌心流出,顺着剑尖,流淌在地。
皇太后与皇后娘娘今日回京,皇上亲自开城门迎接。待皇上将皇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接回皇宫之后其余人的家眷才上前去。本来丞相夫人是想要亲自来接的,不过让隋琼挡掉了,倒不是因为像他说的那样为了同久未谋面的未婚妻子漆家小姐说些体己话,只是他想有个人这两年多未与漆文会见面了,应该有许多话同她说。
果然,打发掉来接漆文会的漆家人之后,仍然有一位年轻将士躲在远处不肯走,不时向这里张望,隋琼记得那个人,是漆将军的得意门生之一,名叫离葵。
“他似乎很想跟你说话,要不我帮你找个地方?”
许久未见,漆文会似乎也很想那个人,不时朝离葵方向张望。
隋琼拉她:“好了,再这样外人该看出来了。”
漆文会赶忙甩开隋琼拉自己的手:“别动手动脚的,你有可以说话的地方?”
隋琼想她应是怕离葵看到了吃醋,笑道:“你也许久没见我了,怎么不见你这般急切?”
漆文会不搭理他,快步的往漆府方向走。隋琼赶忙去喊她:“走错了,不是那边。”说着将人带到隋琼早已准备好的食肆包间。谁知左等右等那个离葵却没有跟上来。
两人面对着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坐到那一言不吭,隋琼面露尴尬:“要,,要不我先出去?他可能就敢上来了。”
哪知漆文会呜呜哭了起来,梨花带雨似是诉说多年来的委屈,旁边漆文会的丫鬟见小姐哭的如此伤心急的不行,连声劝说。
隋琼没有说话,只叹了口气,这个叫离葵的男人,几年未见的急切,却抵不过他心中的忌惮与懦弱。隋琼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漆文会,好死不死喜欢上了父亲收留的小徒弟,好死不死那人还是个如此胆小的。
哭够了,漆文会抬起头来:“婚事赶紧办了吧,就像之前我们两家父母商量好的那样。”
隋琼本想安慰她,可是对成子锐以外的人他是想说一句好话,话到嘴边都不会说,开口反倒是揭人伤疤的话:“是不是这两年你时时刻刻都在盼着他能来带你走,或者同你父亲说你们两早已暗生情愫的事。谁知他却只会写几封诉满爱意与想念的书信,什么实际的都不会做?”
漆文会刚哭完缓过劲来,让隋琼这么一刺激,呜咽声又起,还狠狠的瞪他道:“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令人讨厌。”
隋琼知道这次是自己说错了话,没有像以往一样还嘴,只是淡淡的说道:“就算你想用同我结亲来刺激他,他也没那个胆子劫婚带你私奔。”
漆文会扭过头去,也淡淡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不管是威逼利诱还是苦苦哀求,我声色厉下还是哭天抹地,他都无动于衷。可能一直是我自作多情,他从未想过要娶我,他除了告诉我他多么爱我多么想我却什么都不会去做。
隋琼又朝外看了看:“看来他不会上来了,本想帮你们避人耳目来这互诉心语,看来无用了,这一桌佳肴也浪费了。那你们还是回府慢慢说吧。”
漆文会淡淡的说:“多谢你心意。”
隋琼摆手:“我说了,我也是为了自救,你这边我自然不会阻拦,还会多帮你操心一些。”
漆文会抬眼看他:“我若是同人私奔了,你这一出自救的戏不是也黄了?”
隋琼笑道:“若是黄了,我自然也去私奔了。”说完,脸色又悲伤起来,“但若是没黄,还得麻烦你帮我演戏。”
“我知道,应付家里人的戏我向来演的很好。”
“除了家里人,这事待你真嫁过来之后我再同你细说吧。”
漆文会看了看他,没有说话,起身行礼转身让丫鬟扶着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