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晚宴开始。

山寨下四百多号人齐聚堂外，近乎狼吞虎咽的享受着烤肉、美食。

他们已经许久，没有吃过一顿真正的饱饭了！

更何况还有数之不尽的肉食！

不仅自己可以大快朵颐，家中有父母子女的，也都分到了数量足够的肉和食物……事实这些黄巾残党，不少人都拖家带口。

很多人的脸，甚至满含热泪。

这是方牧掌权后，第一次大胜，所以他特许所有人都可以喝酒，以至于气氛从一开始，就浓烈到了极致。

然而吃着吃着，不知道是谁带头，忽然一个个离地而起，接连走到方牧面前。

“噗通！”

“噗通！”

“噗通！”

一道道身影忽然单膝跪地。

一张张朴实却坚毅的脸，虽然血迹、泪痕未干，却充斥着发自内心的感激和尊敬——

和之前因为力量而臣服的敬畏，截然不同！

“我等平民，生逢乱世，自幼给里中豪族耕种，与奴仆无异。”

“四季艰苦，所收获的粮食，却大半落入豪族粮仓，剩下的又有大半交朝廷，落到自己手中的，别说岁有余粮、以抗灾荒，便是养家糊口，都越来越不够。”

“这些年，不知亲眼看过多少乡亲父老，活生生的饿死！”

方牧讶异的眼神中，一个二十多岁的汉子，直勾勾的看着他道：“朝廷无道、苍天已死，我等实在没有活路，这才加入太平道，杀官造反，所图其实不为建功立业，只是想……”

“每天都有饭吃而已！”

天知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是何等的复杂。

简简单单的愿望，对于这个世哪怕最小的世家、豪强，都不过是生来就能达到。

但对于最底层的农民而言，却是最终极的梦想！

毕生追寻，却遥不可及！

方牧心神微颤。

他当然知道这个时代的农民起义，都是因为吃不饭、活不下去了，但此刻亲耳所听，“记忆”中亲眼所见，依然忍不住感到一阵心酸。

生在太平年间的他，体会不到这种，用命挣饭吃的感觉。

但山寨所有人，包括周仓和裴元绍，无不感同身受。

所有人的脸，都划过一抹哀伤。

“其实我等慢慢也知道了，大贤良师所说的黄天当立，不过是个口号罢了，因为我们黄巾所过之处，如蝗虫过境、什么都不留下，所作所为，和当年压迫我们的豪强，没什么区别！”

“但为了吃饭，我们只能跟随。”

如泣如诉的话语，伴随着烤肉的滋滋声，在黑夜中清晰的传扬开来：“后来大贤良师事败，我等跟随大当家四处逃窜至此，原以为已经没有了希望，这辈子只能如鼹鼠般东躲西藏……”

“然而今日，跟随主公一战，我等看见了在太平道时、始终未曾见过的希望！”

“活下去，重新过安稳日子的希望！！”

“廖成愿为主公披荆斩棘，以性命为注，将这希望之光，播撒至整个天下！”

这一瞬间，方牧清晰的在此人眼中，看到了如烈焰般炽热的光芒。

不只是廖成。

其他所有人，无不目光灼灼，眼中光芒恨不得溢散出来！

方牧心中大震。

对于这些朴实的农民而言，赐予力量，固然让他们敬如神明。

却比不让他们吃一顿饱饭，让他们更加——

顶礼膜拜！

发自内心、源自灵魂的，将方牧视为信仰！！

“张宏愿为主公披荆斩棘，以性命为注，将这希望之光，播撒至整个天下！”

“杜志愿为主公披荆斩棘，以性命为注，将这希望之光，播撒至整个天下！”

“裴七愿为……”

“李杨……”

“赵寒……”

“孙当……”

一道道身影嘶声大吼，恨不得用尽全身力气。

声震苍穹，汇聚之下如雷轰鸣，响彻山野。

叮！

来自廖成的膜拜 100，达到满值！

叮！

来自张宏的膜拜 100，达到满值！

叮！

来自杜志的膜拜 100，达到满值！

叮！

叮！

叮！

系统收集到的信仰之力，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增加着，而这一次，无一例外全都是……膜拜！

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全场四百多人，便全部成了方牧的信徒！

无一遗漏！

方云和周仓二人，也同时跪倒，之前并未臣服的裴元绍，此刻也激动的大吼着。

这一刻，张角和太平道在他们心中种下的种子，彻底枯萎。

取而代之的，只有方牧的影子！

从今往后，唯方牧马首是瞻！

方牧霍然起身。

“你叫廖成？”

看着单膝跪地的四百多道身影，他缓缓走到廖成身边：“你读过书？”

“是！”

廖成仰着脖子，因为激动，脸青筋毕露：“某是襄阳郡中卢县人士，世道未坏时，给人家做过几年伴读，所以认得几个字！”

“襄阳郡？鱼米之乡啊！”

方牧了然点头，他能说出这番话，显然不可能大字不识，于是又问道：“家眷也在寨中？”

“发妻死于乱中，唯有一子名化，年方六岁，自幼跟在身边！”

廖……化？

才六岁？

听到这个名字，方牧眼中泛起一抹异色。

他不再询问，目光忽然扫视全场，大喝道：“廖成，站起来！”

廖成不明所以，却本能起身回应：“在！”

“张宏——”

“在！”

又有一人起身。

“杜志——”

“在！”

“王刚——”

“在！”

“崔九——”

“刘四——”

“张三——”

……

一个个名字被点中，一道道身影应声而起。

不多时，偌大的广场之中，便有不多不少一百人站着。

“今日之战，你们的表现，我都看在眼中……”

“当赏！”

方牧并没有说任何的豪言壮志，唤起这些人后，便毫不犹豫的抬起右手。

五指张开，一道道气劲自指间激射而出，正没入这一百人的体内！

龙象般若功前三层！

杨家枪法！

“赐尔神力，为我前驱！”

这一刻，在无数道气劲的映衬之下，方牧宛如神明在世，沐浴在神光之中：“自今日起，你们便是龙象天兵，以方云为将、廖成为副，为我麾下第一支天兵！”

“随我一起建功立业，让这世间，人人都有饭吃！”

气氛瞬息间狂飙到极致。

一百个站着的人狂喜如梦，并未叫到名字的，无不艳羡、嫉妒到无以复加。

方云、廖成更是双双颤抖起来。

前者直接不起身，后者也再次单膝跪地：“愿为主公效死，让天下所有人，都能沐浴主公神威！”

所有人都应声附和。

“愿为主公效死，让天下所有人，都能沐浴主公神威！”

“愿为主公效死，让天下所有人，都能沐浴主公神威！”

人群最外围，被特意邀请过来，参加庆功宴的甄俨和甄管事，见此一幕直接懵了。

“太平妖术？！”

“此人莫非乱世而出的妖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