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为兵之胆。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将领发挥的作用，几乎无可替代。

除了本身出色的战斗力之外，更重要的，是稳定军心。

主将一死，军心必乱！

此时此刻，中山郡国的这三千大军就是如此，眼见主将吕旷瞬间被杀，士气不可避免的动摇起来！

但他们毕竟是朝廷正规军。

主将死了有副将，副将战死有各曲军侯、司马，军侯死了还有各屯屯长，指挥士卒作战。

汉制，百人为一屯，五百人为一曲。

眼前这三千人的大军，共有前、中、后、左、右五曲，加各将领直属卫队，也就有五个曲军侯，最少五个军司马，以及数十个屯长！

军侯被方牧杀了一个，还剩四个！

“刀盾在前！”

“枪兵在后！”

“弓箭手自由放箭！”

“骑兵冲锋，不要让他冲进来！！”

伴随着中山国相的嘶吼咆哮，他第一时间调转马头，想要退入阵中，与此同时，阵中各军侯也终于醒悟，用抑制不住的颤抖之音，下达了一道道命令。

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应变相当到位。

可惜，因为主将和副将的同时死亡，这支军队的指挥体系不可避免的出现了混乱，再加心中恐惧，众士卒的反应速度，比平常要慢太多！

一时间竟你看我、我看你，竟乱哄哄的……急行军的状态下，阵型早就散乱，根本不可能瞬间调整回来！

而两侧加起来一队五十名骑兵，也在好一会儿之后，才压住惧意，开始冲锋。

这么长的时间，足够方牧拉近距离了！

“嗖！”

电光石火间，中山国相似乎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后，有一道狂风呼啸靠近，整个人吓得脸都白了。

脑海中浮现出吕旷的凄惨死状，他只觉浑身发麻，手脚一片冰凉——

然而方牧根本没有搭理他！

方牧又不傻，怎可能用双脚追赶快马？

他紧紧缀在中山国相的身后，趁着对方冲入阵中、前排刀盾兵下意识让开的空档，手中鸣鸿刀寒光骤闪！

灭绝十字刀，第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

“嗤嗤嗤！”

可怕的十字刀气呼啸而出，伴随着鸣鸿刀的锋芒，瞬间撕裂开了三个士卒的咽喉。

豁口既已打开，方牧人刀合一，如锋利的獠牙，钻入大军阵中。

刀势不止，死死追着中山国相！

“保护我！！”

“挡住他啊！！”

中山国相几乎吓哭了。

他可不是阵杀敌的武将，面对方牧的追杀，只能用尽吃奶的力气，一边大吼一边朝后方狂冲。

四周刚刚有些聚拢的阵型，瞬间又被他自己给……冲乱了！

众士卒恨不得当场砍死他，却只能无奈听命：“保护国相！”

黑色的木制大盾从四面八方拱向方牧，想要将他困住，与此同时，一柄柄长刀破空，朝着方牧爆斩而来。

下一刻，这些大汉的正规军们，终于亲身感受到了方牧的可怕——

只听“嗖”“嗖”之声乍起，眼前仿佛有一道道幻影出现，他们的长刀根本没有斩中任何东西！

方牧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刀盾之外，却留下了一道凛冽刀气，所过之处，众人手中木盾“啪”“啪”裂开，竟是被轻而易举的斩成两半！

“鸣鸿刀，果然锋利无双！”

方牧惊喜无比。

十字刀气倒转，荡起一飙飙鲜血，继而如影随行，环绕在鸣鸿刀外。

而鸣鸿刀的刀锋，则依旧紧随中山国相！

霎时间！

一人一刀，仗着凌波微步的玄妙，和灭绝十字刀的锋芒，竟是如入无人之境，加中山国相纵马狂奔，所引发的混乱……

刀气纵横，夺魂夺命！

宛如一场屠杀！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传说中的刀气，竟真的存在于世吗？！”

“此人手中莫非是传说中的神刀？！”

“他的速度怎么如此诡异，根本碰都碰不着，如何杀之？！”

“他莫非根本不是人？！”

……

一声声惊恐慌乱之音，终于抑制不住的激荡开来。

没有主将吕旷稳定军心，纵然是朝廷正规军，也渐渐被方牧一人一刀，杀的士气越来越低。

直至崩溃！

败溃之象，从方牧身周出现。

继而朝着四周疯狂蔓延。

然而整整三千人的大军，当然不可能被方牧一人击溃，并且大军之中，中山国相狂奔之时，竟然渐渐稳住了心神。

“速速散开，不要与此人硬撼，他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而已！！”

“将他围困住，生生耗死他！！”

“待他力竭，便只能任我宰割！！”

这个时代，能举孝廉为官、还当两千石的一国之相，多少是有些水平的，嘶吼声中，他更是直接不惜代价的激励士气：

“我以中山国相之名立誓，取其首级者，赏万金，美女十人，并直接擢升为中山都尉！！！”

哗！！

声音传开，刚刚有些紊乱的大军，顿时士气陡增。

很多士卒的眼睛，都因为瞬间充血而变得通红。

乱世小卒，谁不想领兵为将？谁不想享受朝廷俸禄？美女倒还是其次，金钱和官职的诱惑力，在战场被放大了无数倍！

“杀！”

“杀！！”

“杀！！！”

众士卒精神大振、战意狂燃，却再不出刀，而只是以木制大盾层层推进，妄图将方牧彻底围困起来！

然而就在他们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方牧身之时……

山谷出口处，一百名杀气腾腾的龙象天兵终于出现！

他们手中无盾，而只有一柄柄长枪，二十人为一排，就这么肆无忌惮的发起了冲锋，宛如五层枪林组成的洪水浪潮，猛地灌入山谷之中！

这一瞬间，方牧身周的众多士卒，仿佛看见了他的嘴角处，浮现出一抹如魔鬼般的冷笑。

“我可从来没想过，以一人之力单挑三千大军。”

“这个山谷的作用，从来就不是埋伏，而是为了……”

“限制你们的阵型啊！”

似有一股寒潮，忽然笼罩整座山谷。

汉军士卒发现龙象天兵冲锋的时候，弓箭手已然混乱不堪、一队五十名骑兵也早已分散各处，而这个时候，才终于有人醒悟……

这个山谷，最多只能容纳二十人并排作战！

也就是说，即便是三千对一百，阵列最前方的，始终只是二十对二十而已！

在这样的情况下。

一百龙象天兵，和死亡收割机没有任何区别！

这个冰冷而又血腥的现实，众汉军士卒当然还不知道，当其中一部分人连忙调转方向，迎龙象天兵的冲锋之时。

才幡然明白。

却已经迟了。

真正的恐惧……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