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有奏!”
崔呈秀举起了奏章。
在场千官员中,超过三分之二的官员知道这奏章的内容,有三百多名官员在面签了字,包括所有的阉党和部分东林党及小部分中立党。
这是一道非常有份量的奏折,阉党和东林党在这件事,达成了高度的一致。
当然,他们最大的保障是,魏忠贤也在面签了字,而且是签在前面。
也因为如此,不少人才跟着签了名。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怕什么?
一名太监跑下台阶,从崔呈秀手里接过奏章。
他跑回皇帝跟前,准备交给天子。
“念!”
朱尤简并没有接。
于是,太监交给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
话说王体乾是魏忠贤的爪牙,能坐这个位置,还是魏忠贤提拔的。按照以往的规矩,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地位是在东厂提督之。但是王体乾为了避让魏忠贤,便将自己置于魏忠贤之下。
王体乾接过来,大声朗读起来。
官员们静静的听着。
奏章的内容并不长,就是反对重新发行纸钞,有覆前车之辙的嫌疑,甚至可能搅乱经济,弄得民怨沸腾云云。
百官注意到朱尤简的脸色变得阴沉下来!
崔呈秀有点慌了!
心里涌起不祥的感觉!
突然后悔当这个‘出头鸟了’。
他求救的目光看向魏忠贤。
魏忠贤却耷拉着脑袋,好像打瞌睡似的。
很快,王体乾念完了正文,回头说道:“皇,这后面是一些大臣的签名,要不要念?”
因为名字实在太多了。
“念!”
朱尤简嘴里迸出一个字来。
实际,就在众臣谋划的当晚,朱尤简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就是魏忠贤告的密!
那天,朱尤简接见了徐光启和孙元化之后,魏忠贤就打了小报告。
魏忠贤为什么打小报告,他自己不是参与了吗?
这就是魏忠贤的精明之处。
因为,从新天子登基以来,他就一直观察揣摩着天子的一举一动。
最后,他得出的结论是,这天子绝对不是自己能掌控的,估计他是继太祖以来最有能力的皇帝,自己万不可在他面前耍小聪明。
但是,自己身为阉党的首领,众人唯自己马首是瞻,如果这次自己不表态,很可能让自己威望扫地。
而魏忠贤也考虑到,皇这次发行纸钞也的确损害了整个官僚的利益,众人反对这事儿是很齐心的。
所以,他也抱着侥幸的机会,看皇帝最后能不能让步。
但这事儿牵涉很大,就算自己不先去给皇通个气,那难免有其它人去向皇邀功,其实他担心的就是当时在场的李标。
那么,与其让李标邀功,还不如自己去表现一下,顺便给自己留条后路。
所以,当晚,魏忠贤就见了皇,向他说明大家的意思,并说,自己也是身不由己,完全是被众人架去的。
另外,他也想知道有多少人反对皇这一举措,好让皇心中有底,所以,他才‘勉为其难’的在面签了字。
不过,他没有猎错,就在第二天,李标就找了个机会,把事情告诉了朱尤简。
本来,李标作为一名正直的大臣,是不屑于在背后打小报告。
所以,当晚他没有进宫。
另外,他也担心魏忠贤会暗中派人盯着他。
经过一夜的权衡之后,他还是觉得,这事情兹事体大,应该要让皇知道,让他有个心理准备,所以,才命人进宫告诉了皇。
朱尤简也没想到,这些官员的反应这么快,这么大。
实际,在决定发行纸钞的时候,他还没有在第一时间想到‘火耗’的事情。
之前,他勒索京官的时候,他倒是想到了‘火耗’,知道‘火耗’是官员们的灰色收入,而且这进项非常重。
他还想着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不过,那天在前往户部的路,朱尤简才发觉自己的这一举措,轻而易举的解决了‘火耗’的问题。
只要纸钞发行一段时间,市面的银子都收缴到国库中,就不存在‘火耗’了。
官员们可能想出另外的生财之道,但是,都要比‘火耗’好解决。
此时,魏忠贤低着头,还是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
他用眼角的余光瞟到了天子的脸色,心里‘咯噔’一下!
天子居然明显的露出了怒意!
天子一向不会轻易的表露自己的情绪,而现在是个人都看出来,天子怒了!
问题是,天子事先知道这事儿,当时自己告诉他时,他的表情也是很平静的。
魏忠贤想了一下,这应该是天子故意表露出来的!
糟了!
很可能天子要杀人了!
杀人立威!
想到这里,魏忠贤一边庆幸自己做对了,一边替崔呈秀祈祷起来。
“崔呈秀!”
“黄立极!”
“周应秋!”
“倪文焕!”
“李夔龙!”
“......”
王体乾抑扬顿挫的念着每一个名字。
字字如重锤一般锤在那些当事人的心头。
崔呈秀看到皇眼中那夺人而噬的目光,脊背一阵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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