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隐瞒代价
坐在屋子里,她看了看穿着服饰一致的三人。
坐在绣墩上伤了脚的兰紫,令她的眉毛不禁挑了挑。古代人的承受能力都这么差的吗?随便几句话就这么想不开?她可一点没意识到兰紫之所以这样是被她的话吓的。
只见兰紫在衣裙外罩了一件淡紫纱衣,略与其它两人不同,这丫鬟昨晚一番仗义执言令她很欣赏,所以昨晚才拉着她的手说了许多话,谁知道……额,还是不要去想那个梗了。
另一个身材高挑点的丫鬟在给她准备茶水,是月昔。就是那个嗓门比较大的丫鬟,昨晚请大夫和扶她起来的那个。
早上就是月昔给她梳洗的。看她端盆倒水极为熟稔,搀扶自己起来,给自己擦手抹脸毫不生疏,想必是原主用惯了的,或许说,她原本就是负责每日服侍她起床穿衣这块的吧,否则怎么这么专业。
这位专业人才把她洗漱妥当,把她按在梳妆镜前做好,又毫无顾忌地触碰她的肌肤把她藏在衣领里的头发捋出来的时候,封若更确定了她是贴身婢女的想法。
原主愿意让她伺候贴身之物,此人也必定是可信之人,她想。做事情轻手轻脚地看得出来粗中有细,亦是行事可靠的,她内心暗暗点头。
另一个是月梧,她捧着一盘新鲜的水果立在风若身侧。听说是在风家梧桐树下出生的所以叫了这个名字。话极少,看不出有用的信息。
按她们的话说,此三人加上抱病休息的月苓,都是原主信任的丫鬟。月字头是风家家生子,从小陪伴原主长大。而兰紫是原主十二岁那年出去游玩,在深山里救下来的丫头。因有救命之恩可证忠心,又聪明伶俐,反而最得原主信任,总是贴身相伴。只是月梧和月苓还需要自己观察一下。
说起抱病的月苓,封若叹了一口气,问:
“告诉我,月苓是怎么回事?”
确定了她们四人可信,封若已经跟她们透露,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趟,耗费太多,所以许多事已经记不清了。瞒着她们也没用,毕竟其中三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啊,另一个虽然服侍时间较短但是每日贴身,且是四人当中最为聪明的。
……不说也不行啊,瞒得住吗?
刚才院子里问话的时候,只听月昔说月苓失血过多还未恢复,不及多问。感觉跟原主小产有关,所以关上门来打听。
“小姐,您还记得吗?当初小姐有孕,为了安全咱们决定要隐瞒消息。但是月事是瞒不住的,遮遮掩掩反而惹人生疑,因此决定由月苓割臂放血,假冒月事条子,不让外界起疑心。”月昔说道。
“第一次月事咱们成功瞒住,第二个月原本该由奴婢割臂的,但是月苓说她手臂既然已经留疤,再添一道也无妨。她不愿奴婢留下伤疤,就代替了奴婢。”月昔接着说,说到月苓代替她,她的情绪有些不稳。
“但第二次月事的第三天,月苓在去厨房拿点心的时候与叠景……相撞,被撞到在地,晕了过去。”月昔的声音开始哽咽起来,“月苓她应该是失血过多,力气不怠,才晕倒的。之后几次放血她也都坚持自己来,不肯让奴婢来做。”说完月昔已经哭了起来。
风若眼神晦暗。说到与叠景的冲突,月昔几番措辞也只说了“相撞”二字。仆不同主,争斗已不用明说。此事与望舒的必然有关,只是她们对外一直隐瞒,不知旁人如何得知的原主有孕,否则怎么会下手?
“老爷夸赞叠景,便是此事?”风若问。
“是。望舒向来与我们不合。后来她们主仆二人假惺惺的送来药膏,吃食等赔礼。因是侧夫人名义,不好相拒。虽都收下了,但是奴婢们全部没用,统统放在一旁了,吃的也悄悄倒掉了。”兰紫接替哭泣的月昔说了起来。
寮老爷状似不经意发作叠景,实则怕是早已知晓此事,才会如此巧妙地拿人开刀。恐怕也是为了敲山震虎,让望舒院的不敢太过张狂。
风若又不禁感叹,这个男人看似无害,实则心机深不可测,自己还是知道的太少了。
“难道,月苓晕倒,她们发现了什么?”一直没说话的月梧突然说。在座三人都是一愣。
怕就是如此!
封若赞赏地往月梧看了一眼。此人话不多,却心思缜密。
她们一直以为自己瞒得很好,却根本没有发觉对手已经发现了此事,大意失荆州!
望舒那位一定是知道后悄悄地动了手脚,给了原主致命一击。
那么证据呢?药呢?
“送来的东西呢?立即拿来查探。”风若问。东西很可能就是证据!
“东西已经没有了……奴婢记得,月苓放完血后只是有些虚弱,但是叠景来探望几次过后,月苓就越来越严重,更是卧床不起。奴婢起先以为是因为第二次放血,才这么虚弱的。后来不由得怀疑是因为叠景送来的东西才这样。但是又查不出其中问题,奴婢们便只好把东西全部销毁了……”月昔说。
换言之证据已全没了。
“月苓那一定有不妥,我们需要一个医生……”风若喃喃地说道。
原主怀孕为何要瞒住自己的相公,她当初又可曾想过,隐瞒的代价会是她和孩子的命,还可能搭上一个丫鬟!风若如此想,眉头不由扣紧。
“夫人,姜太医求见。”门外小丫鬟道。
太好了,缺什么来什么!风若忙请人进来。
主仆几人都整理好仪容,接客……
太医将是查清本次小产真相的重要人物,也有可能会发觉自己身体异常,暴露自己穿越的事情,不可大意。
风若窗边站定,调整自己紧张的思绪和呼吸。
******
“世界都万籁俱静,其余人都是树上百无聊赖的蠕虫。树枝不摇了,鸟儿也不叫了,蜂儿停在花朵上,都在看阳光在她头上跳舞的样子。
她就那样站在窗边,你知道她在等你,她却不看你。”
若干年后姜九这样回忆第一次与风若见面的样子。
“她就像精灵一样美。”他当时如是想。
“姜太医请坐。”不知太医心里所想,封若回眸一笑,请人在花厅坐下,丫鬟们奉上茶果。
姜太医是一位非常年轻的公子,年岁十五六上下,绿袍纱帽,衣带翩跹似仙。
封若见姜太医给自己请完脉后在屋内走了一圈,连隐秘的地方也都看过。最后神色平静地对她说说:“夫人果然并无大碍了。下官会另开一张方子,和大夫昨夜的方子的一起煎服,很快便好。”
大夫的声音,天生的就有让人信服的能力。只是这些人怎么会觉得自己与一众丫鬟经历过流产事件之后,还会如同稚子无知一般任人几句话随意打发?
屋内必然有异,此人却不肯明说!
风若有一丝愤怒,但依旧平静无波地说道:“姜太医年纪轻轻,便身居太医位,真是年少有为啊。不知道太医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何话?”姜九问道。
“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风若答道。
“夫人谬赞了,呵呵呵……”姜太医一脸“和煦”地说。
“………………”风若无言。
谁赞你了你不要自己把后面那句“俗话说”忽略掉好不好!
姜九其实更不淡定。当他听不出话中讽刺他年纪太轻医术不精吗?试问有谁夸人是一脸平静毫无波澜的?要不是有苦难言,他……
即使内心咬牙切齿,姜太医还是松开了握紧的拳头。风若窥到这一点,心想:此人守口如瓶分明是有人吩咐,想必也无法问出什么了。
于是,她打起了第二个主意。
扬起如花笑靥,她舌灿莲花地对姜太医说:“姜太医您悬壶济世慈悲为怀妙手佛心,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太医可否应允?”
“夫人请说。”被这突如其来画风大变的夫人惊到,姜九揉了揉眉头说。
“我家丫鬟生病了,可否请太医屈尊替她诊断一下?”风若诚恳地请求道。
有些医生是宁死不肯给低贱的人看病的,会觉得有辱身份。因此有钱也不行,要求人乐意才可以。这也是为什么风若要说一大堆话夸姜九的原因。
求医问药不难,难的是月苓的身份。可她想多了,因为姜九很快答应了。声音朗朗入耳,温和宜人,并无牵强之意。
风若一愣,看姜九的眼里带着惊喜。
似乎,这人也不讨厌呢。他没有古代人的迂思,且外表俊美,声线迷人……
嗯……风若发起了呆。
“走吧。”姜九提起药箱,催促道。
原来在风若发呆的过程中,众人已表明要和太医同去,月昔先去厨房拿粥,稍后在月苓处与他们汇合。
原来,风若的四位贴身丫鬟以及几位妈妈都住在雅风阁某处,其它仆役都住在屏睦院安排的房舍里。所以越过几个走廊,风若她们就到了月苓的屋子里。
眼前的屋子是很简洁的一个大间,门左是摆放着桌椅和绣具的大厅,厅侧开着一扇大窗,窗前摆着镜子和妆笼之物,是梳妆台。
大厅与右边由一块屏风隔开,是月苓的床榻,衣柜等物,因是封若的大丫鬟,屋内还奢侈的摆放着浴桶。
风若不知道的是,有浴桶是因为月苓手上有伤不适合在多人的地方洗浴才特地为她准备的。几个丫鬟有时也会过来奢侈的使用一两次。
否则再怎么恃宠而骄,也不可能在热水资源贫乏的古代有个浴桶洗澡。这是多么奢侈的事情!一般小康家庭都做不到的。
不是浴桶贵,是每天得有人烧水,提水,加水洗澡,人工贵啊。下人都不够用得小康家庭谁有空去折腾这个。
不说浴桶了,且说月苓被月昔搀扶到大厅的椅子上坐下,与几人见了礼,正在被姜九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