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雅苑外，有一家烤鸭店。

事实这里的烤鸭，真说起来，味道并不怎么样，但奈何名气太大，生意就是火爆。

非但很多京漂，喜欢来吃。

燕京本地人，偶尔也会来贡献一点营业额。

“恩，真香！”

看着没心没肺、只顾大快朵颐的方一凡，方圆夫妻俩对视一眼，颇有些愁容满面。

现在这个情况，他显然没有做饭的心情了。

只好请方云将就一下，吃顿烤鸭。

当然更重要的，是作为并购联络人，继续谈判。

“我一直以为，公司这几年来利润接连下滑，是经营不善的原因。”

方圆拿起一瓶啤酒，咕噜噜就灌了一小半，叹气道：“却没想到，原来是公司内部有人在搞鬼，侵吞公司财产……亏他们做得出来！”

他所在的这家医疗器械公司，员工过百、估值亿，在私企里也算不错。

而他大学毕业没多久，就一直在公司里做法务。

算是不折不扣的老人。

对公司当然有着不一样的感情。

此刻越想越觉得难受。

“也是因为我没什么进心，人到中年，就想着在公司里好好工作，在家里好好照顾老婆孩子，也没想着什么事业有成，整个一咸鱼……”

“以至于对公司的一些事情，并没有那么重视……”

他脸浮现出一抹愧疚之色：“不然，作为法务，那些采购合同都是要经过我审核的，我早该发现其中的猫腻才对！”

“别胡思乱想，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童文洁娇斥一声，关切之意溢于言表：“这种事情，都是高层玩的东西，你一个小小的法务部经理，还不是负责人，就算发现了能有什么用？！”

方云点头，表示同意。

“没错，身在职场，就要遵守职场的规则。”

他只是随意吃了一口烤鸭，就停住不动了，淡淡的看着方圆：“你们公司高层侵吞公司资产，那是高层的事情，作为并购联络人，你跟我的职责，就是要尽力促成此次并购，完成任务而已。”

方圆闻言，抑制不住的满脸惊讶。

“现在这种情况，并购还能继续？”

他法务出身，显然对于业务方面的事情，并不如何清楚：“你们辰星咨询的结论书，只要交到巨桦集团那边，他们知道了我们公司的情况，怎么还可能继续收购……”

话还没说完，就被童文洁悄悄拧了一下腰。

“方圆你是不是傻！”

她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方顾问发现了假账的问题之后，第一时间来找你这个并购联络人，他什么意思，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方圆依然一脸懵逼。

“方经理对于生活颇有智慧，七巧玲珑心通了六窍，偏偏对于职场，实在不怎么敏感啊……”

方云无奈的解释道：“作为并购联络人，你发现这个假账的问题后，无外乎有两种选择。”

“第一！”

他竖起一根手指：“向大老板举报，或者报警，结果就是那名高层的罪名被揭发，按照经济犯罪的轻重程度，应该是大笔罚款之后，进去蹲个十五年、捡捡肥皂……”

“而你们公司此次并购项目，彻底泡汤！”

方圆、童文洁听的入神，下意识点头。

方一凡听到捡肥皂的字眼，百忙之中抬起头来，满口是油：“哥们儿你还懂法律？牛逼大发了吧！”

“略懂而已。”

方云朝他谦逊一笑，继而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种选择，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竭力促成这一次的并购，然后升职加薪……”

话未说完，方圆就面色一凝：“这是姑息犯罪，我怎么能这么做……”

“为什么不能呢？”

方云表情丝毫不变，对于方圆的反应，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这跟姑息犯罪，没有任何关系，问题的关键在于——”

“你们公司都经营不善、现金流惨成这个样子了，为什么巨桦集团还愿意收购你们呢？”

“那可是家市公司，他们的董事会难道都是傻的？花好几个亿收购一家不赚钱的公司来玩？！”

此言一出，方圆顿时失声。

童文洁一脸茫然，紧接着倒吸一口冷气：“你的意思是，方圆公司的那个高层，一开始打的就是侵吞公司资产，等到公司不赚钱了、就直接打包卖出去再捞一笔的算盘……他跟巨桦集团董事会里的某个人有勾结？！”

到底是财务总监，通过账目的问题，再经过方云的一番点拨，终于想到了问题的实质。

除了有人合谋，巨桦集团没理由有意向收购的。

这其中涉及到的黑幕交易，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方圆都听呆了。

这根本不是他能举报的了的！

“卧槽！”

他顾不吃烤鸭，直接一句国骂出口：“可是这次并购，是我促成的啊……”

“这种事情，当然不会亲自出面。”

方云微微一笑，喝了口水：“而方经理你在公司这么多年，勤勤恳恳、矜矜业业，不正是做这件事情的最佳人选吗？”

童文洁闻言，有些羞赧的笑了起来。

言下之意，就是她老公……老实啊！

职场里，老实人不就是用来背锅的吗？

而她还不知道，方云心里还同时加了一句：“所以并购成功之后，唯一一个被辞退的人，就是你啊！”

“如果真是这样，就算最后并购成功，方圆作为直接经手人，岂不是也……会被下黑手清算？”

童文洁猛地一惊，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看向自己老公：“这么说之前所谓的升职加薪，都是忽悠你的啊！”

“啊……”方圆也是骤然警醒：“合着杨总是在利用我？那个老王八蛋！”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左看看右看看，表情接连变化。

目光最后还是落在方云身：“这里面的猫腻，我是一点也没看明白，你们公司的陈总，似乎也没提过这个事儿，你不是今天第一天班么，怎么就看的这么清楚呢？”

“巨桦集团是市公司，他们要收购一家公司，自己就有专门的部门负责。”

方云微微一笑，没有解释太多：“可他们在提出并购意向之后，却委托我们辰星来调研，甚至负责后期谈判……提出并购的董事姓杨，委托我们的是另外一个赵董。”

方圆、童文洁恍然大悟。

“巨桦集团内部，有人对于收购我们公司，持怀疑态度？”

“原来他们那里，也有一番我们不知道的争权夺利啊！”

说到这里，方云班第一天的工作，几乎已经差不多了。

“所以方经理，找时间请你们杨总……以及他面的高层吃顿饭吧。”

他拿出纸币，在A4纸划出一个又一个零，然后递到方圆面前：“直接告诉他们，这是我们辰星，代表巨桦集团开出的收购价格。”

“只此一价，谢绝谈判。”

PS：X公司是巨桦集团，电视剧里有，前面已经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