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擦黑,元笙和家人搭乘了牛车去往城里,本想把小宝放在方婶子家照料,但小宝不依,刚把他抱给别人就开始哭哭啼啼,无奈就只能呆在张氏身边了。时辰太早,天边才刚一点泛起鱼肚白,离城里还有两个时辰的路程,元笙此时困倦地不行。但这牛车坐着都不太舒服,晃动太大,想睡不能睡着,元笙有些燥,但一言不发忍着,张氏看着闺女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把元笙拢在自己怀里,“再睡会吧,时间还早呢。”元笙有了依靠。娘亲怀里暖暖的,带着娘亲独有的味道。沉沉地睡去了。
卯时出发,此城名为漠城,城主是臣民推崇敬仰的御敌鬼面将军,名唤作慕容恒,年十九,传说他狠绝、杀伐、冷漠、无情,脸上的面具是因为战争中被毁了容,无人敢直视,但也正因为如此,快到弱冠之年,仍未娶妻。他的大名莫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三年前打赢了胜仗,回京都复职,圣上高兴,大笔一挥,赐了这最北地的城池赏给这鬼面将军作封地,封他楚王,是大祁唯一的异姓王。人人都道是那圣上待这将军极好,又封王又赐封地的,再过几年,定是要回那繁华的京都去的。可笑世人竟对那圣上如此向心,要是真疼这位王爷又岂会被发配到这偏远的莫城。元笙笑笑便不作他想,心中好奇那鬼面将军究竟是何等面容,是否真的惨绝人寰,虽然那楚王残暴了些,但楚王在这漠城的治理,却是愈发的蒸蒸日上。
巳时到达城门口。那日匆匆置办了些东西就回了家。没来得及好好逛逛,这古代的街道在过节之前也是够宣传到位的,元笙满意了些。问过元老爹这莫城最大的酒楼的位置,骑着牛车扬长而去。
到达这酒楼门口,抬头入眼的是一块镀金的牌匾,上面写着“十方酒肆”,字体张扬有力,内定乾坤,目光再直视店内,元笙看着人满为患却又井然有序的顾客,目光扫过了干净整洁的桌椅和做事麻利的小二,心下更是落了地。想来这酒楼的掌柜是个严谨开明的人。
走进这酒楼,元老爹因为之前来过的次数多,元笙前世自己开的是酒楼,看着熟悉的桌椅板凳,心中顿觉亲切,丝毫不显得拘束。唯一有点拘谨的就是张氏,元笙暗暗捏了捏她的手,朝她笑笑。张氏看着元笙,心里莫名安心下来。
机灵的小二端着职业的微笑走过来,“几位客官,需要点什么?”恰好的恭敬和招待。
“这位小哥,可否请贵店掌柜的出来一下,我们跟掌柜有笔生意要谈。”元老爹嘴笨,不知要如何开口的时候,元笙便向前一步,嘴角边挂着温婉的笑。
那小二看他们这副样子,并未露出丝毫嫌弃的样子,微微鞠了一躬,带领他们找个位置坐下来,便去请了掌柜来。
掌柜很快的被小二迎过来,看着这和善的一家人,抱拳施礼,“不好意思,怠慢了各位。请问贵客怎么称呼?”
“赵掌柜的客气,都是朴实的农家人,免贵姓元叫明川,这是内子张氏,这是小女元笙,这是小儿元筠。”元老爹一一介绍道。
“原来是元大哥,此地不好谈事,这边请。”掌柜侧身礼让。
“赵掌柜多礼。”
进到二楼的包间,“不知元大哥说的是什么生意?”一瞬间生意人的精明尽露眼底。
元老爹想说什么,但脸涨得通红。
元笙也不废话地解围,老实巴交的庄稼把式遇到这种谈判的情况无厘头是正常的,“赵掌柜,可先看看货再说。”元笙淡淡起身,打开了酒坛。给赵掌柜斟一杯酒,顿时满室飘香。
这赵掌柜也是酒中老饕,淡定地举起酒杯送入口中,唇齿生香,口感润泽。掩下内心的激动,这家大人也是奇怪,当家的居然是这个软萌娇憨的小丫头,仍不动神色,不过目前的更让他上心的便是这酒了。这酒好似要比进贡的葡萄酒颜色更要好上几分。又抿了一口,入喉尽是果酒醇香,汁水细腻,后劲长远延绵。
“元笙是吧,这酒不错,可是口感不是特别炽烈,咱这的客人点的酒口感都要比这稍稍刺激一些。”
“赵老板,这款葡萄酒男女老少皆宜,酒中的价值更不必多说。有益心血管、养颜护肤、增进食欲、消除疲劳、止血利尿的功效。对于你说的口感一事,我家也推出一款梅子酒,这事稍后一并谈。而这葡萄酒主推本就针对女人作为客户。哪家官家小姐和夫人宴请宾客这酒更是锦上添花。”元笙也不着急,淡淡说道。谁要是撑不住场子,也就输了。他不知道的是,在她与掌柜交谈的时候,身上自然流露出不可睥睨的气势。小丫头无可限量啊,将来不鸣则已,一飞冲天啊。
“好,小丫头,就冲你这番话,你们带来的酒我都要了。不知这价钱几何?”又试试了元笙的梅子酒,颜色,口感都要比原来进货的酒家更加醇正、清亮、
“掌柜的豁达,这酒你看多少合适?”元笙也和掌柜打着太极。她装酒的坛子是上次才买的时候买多的小坛子,一坛也就二斤,带来了四十坛葡萄酒,六十坛梅子酒。
“这葡萄酒二十五两一斤,梅子酒二十两一斤。如何?”元笙想了想这个价格也差不多,原本她做想葡萄酒二十两一斤,梅子酒按照市价十五两一斤。看来是这掌柜卖得人情罢了。她便顺水接了。点点头示意。
“小丫头,你也看见了我们这酒楼的生意,这酒每月一千斤,葡萄酒四百斤,梅子酒要六百斤怎么样?”赵掌柜代表的是自己酒楼的利益,自然考虑地多些。
“可以,但是赵掌柜,这合约地注明要的数量从下个月开始。这酒刚做出来,存余本就不多。而且,赵掌柜,这货还是贵酒楼自己运输,农耕之家,进趟城不容易。”元笙俏皮地说道。
听着门外食客闹着要喝美酒的吵闹声,元笙和赵掌柜不约而同地看着对方无声笑了。
“好,这个月有多少就要多少!剩下的你留个地址,我差使人过去拉货。”赵掌柜想起前不久风靡的卤味和凉皮。好像也是这小丫头家里的生意。“丫头,我听说,元河村外四五里地有家茶点铺,你可知?”
这赵掌柜应是已经调查过了,这才有此一问。
“不错,那铺子是我家所开。”这人可是自己送上门来宰的。那茶点铺子本就是一个跳板,开不开都无所谓,思及此,元笙看向这掌柜的眼神越发渗人了。
赵掌柜觉得自己现在好像是砧板上的肉,硬着头皮继续道,“元家接下这一单生意,加之我们酒楼要的数量也不少,也够劳心劳力的,那茶点铺子可能也顾不过来,不过我对那卤味和凉皮很是感兴趣。元小姐可否忍痛割爱?”
“赵掌柜客气了,您不介意就叫我元笙吧。”古代人就是礼仪重。
“那好,元笙丫头,也别见外的叫我赵掌柜了,叫我一声赵叔即可。”
元笙乖巧顺从,“赵叔,既然您开口了,那我就有话直说啦。这卤肉方子不卖,倒是可以把这配好的卤料卖给您,凉皮方子也卖给您。”心眼倒是可以打成筛子了。
赵掌柜看着元笙直率的谈判哑然失笑,“好,凉皮方子在这季节也怎么应季了。给你十两。那这卤料怎么个买卖法,你且说来我听听,”
“这卤料我自己调配过,有几味食材只有我能找到,赵叔,咱们都已经开始合作,您老这人情也送得大方,这卤料,每一两十个铜板,外送您卤肉的方子加一个黄金肠粉的方子。”
“好,你这小丫头聪慧无比呀,不过你这方子卖与我之后不可再卖给其他人了。”
双方谈恰完毕,签好了协议,印了手印盖了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