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皇宫内。

李世民咆哮过后，冷静了下来。

“陛下，眼前之计，请尽快决断。”

杜如晦道：“臣也倾向于不牺牲四公主，只是……”

“只是什么？”

李世民红着眼，嘶哑着嗓子问道：“房谋杜断，杜如晦，你的决断呢？犹豫什么？朕何时试过让尔等因言获罪？”

“陛下，若然要打，必须得快，要趁着突厥人没有和其他人联手之前，以快打慢。”

杜如晦道：“大军倒是还在集结的路，预计有十万人之多，但是，我军有个软肋。”

“粮草？”李世民也是老行伍，瞬间看出了问题所在。

“陛下英明，正是粮草问题！武德八年我大唐刚刚经历过蝗灾，粮草空虚。”

杜如晦道：“我长安现在有玄甲兵三千人，府兵24000人，粮草尚且只能维持半年，十万人的北征，大军恐怕还走不出幽州便面临断粮之危。”

“加北地数州被突厥人破坏，秋收无望，颗粒无收，还要贴钱貼粮帮助他们重建家园。”

李世民默然了。

杜如晦又鞠躬道：“陛下若是硬要打，可以继续在北地征粮，只是，会重现前朝高句丽之惨败。”

“嘶……”

李世民倒吸了一口凉气，耳边，顿时想起了风靡隋朝的那首《无向辽东浪死歌》。

杜如晦继续道：“届时，北地数百万民众会在冬天冻饿而死，大军也会在敌境内断粮，精锐一战尽丧。”

“结果亦会与前朝一样，饥民揭竿造反，朝堂无力弹压，乱军四起，外敌趁机入侵。”

“我大唐，将会社稷不保。”

“请陛下，为江山社稷着想，切勿因怒兴兵。”

说完，杜如晦郑重下拜。

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气，挥了挥手。

“老臣，告退！”

杜如晦见火候也差不多，不再相劝，转身就走。

几个小太监跑了进来，想要收拾地的碎片。

“滚出去。”

李世民随意一喝，几个太监顿时吓得浑身发抖，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父皇，您在干嘛呢……”

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清丽得像黄鹂一般的嗓音。

那……正是四公主李丽质的声音。

“朕……无事，你且回去，陪陪你的母后。”

李世民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

他感觉到自己的嗓子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声音嘶哑了起来。

“嘻嘻，不嘛，父皇，最近天气转凉，人家给你缝了一件厚布衣，您看看合身不合身？”

看到李世民没回头，李丽质俏皮地跑到了李世民的正面。

一件白色的厚布衣，被她摆在了李世民面前的案。

然后，她欢呼雀跃地看着李世民，等着他的夸奖。

李世民，颤抖着伸出手，抓住了布衣，用力之大，手背青筋毕露。

咯吱咯吱……

被捏得发白的手指，发出了骨头的响声。

“父皇，您这是……”

李丽质被李世民反常的样子吓到了，后退了两步。

“质儿乖，去找你母后……”

李世民低着头，声音无比轻柔。

“儿臣，告退……”

李丽质被吓得眼圈一红，转身跑了出去。

“丫头，为何生在帝皇家？”

李世民抬起头，捂着心脏，一脸悲哀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后。

“啊！！”

他发出了一声受伤的孤狼一般的狼嚎。

哐当！

面前的案子被他举了起来，狠狠地砸落地面。

厚实的茶几，步了茶杯的后尘，砸在了地四分五裂。

“贼老天，如果这是报应，你为何不报在朕身！”

“动朕的家人，不管是谁，朕都要杀！”

“杀杀杀杀杀！！”

他状若癫狂的咆哮声，响彻了整个偏殿。

……

与此同时，冠军候府，主建筑的寝室中。

李默点燃了李扶风从自己闺房带来的小炭炉，开始捣鼓了起来。

他的身边，摆满了瓶瓶罐罐和好几坛酒。

其中一坛酒被架在了小炭炉加热。

小炭炉还有个弯曲的铁皮管堵住了坛口。

“夫君，你在弄啥呢？”

李扶风一脸好奇。

“嘿嘿，蒸馏酒，你看就知道了！”李默呵呵一笑。

只见那正在被加热的酒坛，一阵浓郁的酒香散发了出来。

然后，铁皮管的尽头，一滴接着一滴的纯酒精，滴到了旁边的空罐子。

“此举何用？”李扶风成了个好奇宝宝。

“嘿嘿，你尝尝就知道了！”

李默拿过一瓶装满了蒸馏出来的酒精的瓶子，倒了半杯在一个茶杯。

然后，再倒入半杯茶水，递给了李扶风。

李扶风没防备，一口喝下去，噗一声，喷了李默一脸。

“好烈的酒……”

李扶风乍舌道：“不过，好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