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月走进了后面的走廊之后,就渐渐听不清外面的音乐声了,越往里走,就越发清净,反而能听到从走廊尽头传来的留声机声。
走廊狭窄,仅仅能容得下两个人左右。每隔二十步左右,墙上就会有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照射下,很容易令人有窒息的感觉。再往里走,就能看见墙面被翻新的痕迹,但就算这样,也掩盖不住墙面被斧头砍过的印记。
在走廊的尽头,有一道门,门上挂着一朵新鲜的红色玫瑰。酒吧里的人每天早晨七点会来换一朵新的玫瑰,以前都是巫月来换,自从她离开酒吧后,这个工作就交给其他人了。
很明显这个人的工作做的不仔细,他应该往玫瑰花上洒一点水,才能保持玫瑰的鲜嫩,不然到了下午,花瓣就会开始泛黄了。
这时,一个男人从办公室走了出来,全身笼罩在阴影里。
他是一个吸血鬼。
巫月的能力虽然被封印了,但她本能地能够辨别出这些生物。
当一个同类经过的时候,她能感受到内心会有一阵暖流经过,那是莫名的一种亲切感,老师曾告诉她,这是同类之间的呼应,是一种介于爱情和亲情之间,能让人感到温暖的东西。
当她遇见狼人的时候,她能闻到他们身上散发着草原的清香和野生动物的味道,那是种接近于原始生命的气息。大叔的身上就没有这种味道,他常年浸泡在草药里,身上总带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
当她被吸血鬼凝视的时候,总会感觉到阴冷和不安。
阴冷是因为他们的体表温度低于常人,所到之处总有直冲心底的凉意。吸血鬼这种生物,穿越了时空,身上总带着一种看穿一切的淡然,仿佛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引起他们情绪的起伏。
不安是因为他们的双眼总是深挚而又美丽。这是他们吸引猎物的利器,一旦望向他们的双眼,只要他们想,就能轻而易举地迷惑住你。
巫月一时愣在了原地,她看见那个男人走出了阴影。它穿着贴身剪裁的西装,宽阔的肩膀往下延伸是健硕的胸膛,黑色的西裤将臀部的完美线条勾勒出来,修长的双腿,令巫月不得不抬起头看着他。
感受到巫月的目光,他那张英俊年轻的脸庞上浮现出微微的笑容,那是一种礼貌、疏远的笑容,仿佛寒冬下挂满冰霜的树木。
男人看见了巫月,停在原地,稍稍侧过身,帮她留着门,等着她进去。
巫月颔首微笑,说了声谢谢。
“不用谢。”他的声音如大提琴般深沉,却又富有磁性。
因为走廊狭窄,即使在这个男人侧身的情况下,留给巫月的空间也着实不多。巫月尽量把身体往另一边放,但走过去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肩膀贴到了那个男人的胸膛,一阵凉意从肩膀处传来,巫月不自觉地再稍稍远离了些。但还是有一缕微风拂过她的头顶,那是那个男人呼吸出来的空气。
为什么她感觉到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是她的错觉吗?
她想抬头看看,半只脚刚踏入门口,一把迅速旋转的斧头就直冲她而来。
巫月暗道不好,她躲不过去。
一只冰冷的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利用惯性把她往后带,动作之轻,她甚至感受不到一点力量。
同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是刚刚那个男人!他不偏不倚地接住了那个斧头,速度之快,巫月甚至没有看清他是怎么挡到她面前的。
“李先生?我相信我们之间的事已经谈完了。”
里面传来老爹不悦的声音。
被称为李先生的男人略带歉意地说道:“抱歉,下意识觉得要当一回绅士。”
他把斧头放回老爹的办公桌上,说:“打扰了。”
在那个男人要走的时候,巫月挡在了他的面前,挂着一脸假笑,递上了自己的名片,说:“你好,我是侦探事务所的,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
那个男人愣了一下,接过了巫月的名片。
“阿月,在我这拓展业务,不太好吧。”
她转过身,就看见老爹就坐在他的木藤椅上,叼着烟斗,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对不起,是我的错。”
巫月给那个男人让开了路,只见那个男人拿着名片,轻声笑了一下,就离开了。
巫月笑嘻嘻地看着老爹,关上了门。
老爹虽然被称为老爹,但他看起来约莫只有四十岁左右,当然巫月知道他的实际年龄肯定是这个数的好几十倍。从前额向后梳的一头银发,将他高耸的眉骨显露了出来,略微下垂的眼角带有不少的细纹。从他那张带有岁月痕迹的脸上,仍旧可以看到他年轻时候的影子。
他穿着紧身的白色西装,胸前别了一朵红色玫瑰,举手投足间,像极了电影里纨绔不羁的帅气大叔。
老爹拿着他那把有些年头的印第安战斧,那是一把雕刻华丽的斧头。铜制的烟锅镶嵌在上面,巫月就见过一次老爹用这个别致的烟枪来吸烟,其余时间,它都只是个装饰品罢了。斧刃上挖空出一个心形,代表着和平的愿望。斧柄以水牛皮包裹,末端以精致的水牛角收尾。
老爹从西装袋里拿出方巾,厌恶地来回擦拭刚刚那个男人摸过的地方。
他也不说话,就只是默默地重复着这个动作。
巫月紧张地吞了吞口水,也不敢讲话。她生怕老爹用那个传说中斩杀过146个巫师的印第安战斧来砍她。
片刻,老爹才缓缓开口,说道:“阿月,你知道吸血鬼屠杀巫师的方式有很多种,为什么我独独喜欢用斧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