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食堂一幕后,梦兰愈发觉得每次语文课上良庭老师忧郁的眼神总游离在她的身上。她禁不住心慌意乱。一周一次的语文课仿佛鹊桥暗搭,成了她的念想。然而一切都只是停留在雾里看花的朦胧中,并未有实质的发展。也许这也是让梦兰觉得心安的。对她来说,一个成熟的男性,做任何事,必定是三思后行的。
一天早上,梦兰如往常一样在操场旁边的草坪上早读,草坪中央种了一棵木兰树,微风吹过,兰香四溢。梦兰坐在石凳上早读,一会儿抬头望着漫天飞舞的木兰花瓣发呆。吴君文晨跑经过草坪,见到梦兰便停了下来。
“在干嘛呢”吴君文笑笑地问到,已经在石凳上挨着梦兰坐了下来。
“早读呢”梦兰淡淡地答道,眼睛盯着飞舞的木兰花瓣。
“你咋这么拼呢,这么早就来读书。你看这花花草草都还没睡醒呢。”君文笑着说道。
“没办法啊。没有伞的孩子要努力奔跑。”梦兰苦笑了一声,眼睛仍然盯着那飞舞的花瓣。
“喜欢木兰花吗?”君文温柔地问到。
“恩,喜欢。它的花期好短,高枝不曾是居处,唯解落絮漫天舞。”梦兰的眼神充满了忧郁与悲观。
君文笑着转移了话题“你知道吗,刚才我跑步经过,看到你坐在树下,被花瓣包裹,你知道那幅画面该怎么形容,才能形容出那种美感呢?”
“别开玩笑了。”梦兰微笑着说,在她眼里,吴君文就是招蜂引蝶,爱开玩笑的人,他说的话她并不会太当真。
“我是说真的”吴君文认真说道,然后就开口开始唱歌“你长得那么美丽,叫我不能不看你。。。。。。”
“行了,行了,你正经点,我正读书呢”梦兰严肃地说道。
君文看了梦兰一眼,说道“好吧,我去买早餐给你吃啊”
梦兰刚要说不要,君文早已跑开了。梦兰笑了下,低头继续读书。
过了一会儿,君文小跑回来,提了一袋包子,馒头和豆浆,放在石凳上,说道“趁热吃啊”,还没等梦兰回话,君文已经继续去晨跑了。
从那以后,梦兰每天晨读都会碰到君文晨跑,君文总会过去跟她开两句玩笑,给她买个早餐,但又很快跑走了,并未耽误她晨读。梦兰总是严肃地拒绝,但是他总说让梦兰期末的时候把笔记借给他复习下,现在就当做“拜师学艺”了。君文总是振振有词,让梦兰无法拒绝。
这天正是一年一度的校运会。作为外语系稀有的高挑男生,君文报名了好几个竞赛项目。男生400米竞赛跑道旁边,有女生甚至拉起横幅,高喊“吴君文加油,吴君文必胜”,惹得参赛对手的不满。大家在跑道上等到一声枪响,吴君文环视了四周一圈,眼神里带着略微的失落。
梦兰独自一人在图书馆看书楼下的草坪上看书,远离操场,听不见喧嚣的呐喊,一心扎进了书海里。“没有伞的孩子要奋力奔跑。”而她,就是没有伞的孩子。奖学金,是她能够享受大学生活的唯一保障。
“梦兰,你在哪里?”卓英打来电话,有点焦急地问。一向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淡态度的梦兰,很少有焦急的时候,倒是让梦兰微微惊讶了下。
“我在图书馆附近的草坪”
“吴君文快跑1500 米了,我们去看看吧”
“你去吧,我没空。”梦兰淡淡说道。
“你就真的不去看下吗?”卓英无奈地说道。
“恩,我没空。你去吧。”梦兰坚定地回答道。
初夏的斜阳把梦兰瘦弱的身影拉的老长,梦兰深吸了一口气,低头继续看书。
“梦兰”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呼唤声。梦兰抬头一看,慌张地差点把书掉到地上去。站在眼前的正是良庭老师。
“老师”,梦兰轻轻应和着“你没有去看比赛吗?”
“我刚从操场回来”良庭答道,语气很温柔“你怎么今天也在读书呢?不去看看比赛吗?”
“我,我不想去”梦兰支吾着答道,手不自觉地抓住了身旁的一株植被,梦兰没有注意到,身旁的这棵植被可是高大的仙人掌,她一抓上去,疼的“欧呦”一声,良庭慌张地一把抓起她的手,紧张地连声问道“有没有事?有没有事?”
梦兰为这一突然的举动羞得脸上泛起红晕,香汗湿透浃背。
“没事”梦兰轻声说道,梦兰极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足够平静,极力不让良庭看穿自己的内心的波澜。然而,一切似乎是无用功。良庭那双忧郁深邃的双眼似乎已经看穿她的心思。
“梦兰”卓英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见良庭老师也在,喘着气问候到“老师好”
“卓英,你跑这么急,干嘛?”梦兰问到
“吴君文又跑第一名了”卓英笑着说道,丝毫没有注意到良庭的表情变化。
梦兰偷看了一眼良庭的表情,低下头,说道“哦”
“我们专业拿了好多奖项。今晚专业聚餐提前庆功”卓英兴奋地说到“老师,您晚上也要过来哦”。
“好的。”良庭绅士地说道“那我先回去处理一些事情。”说着转身就走,梦兰望着良庭离去的背影,竟觉得那背影有些许的沧桑。
“梦兰,你知道吗,吴君文可帅了。。。”卓英兴奋地演说着,却被梦兰忽然打断。
“卓英,晚上聚会每个人都要参加吗?”
“那当然啦。系里的学生干部组织的,方导也有参加。怎么可以不去。”卓英讶异地说道。她真不明白梦兰怎么比她还冰冷,整个外语专业都为了吴君文的表现沸腾了,梦兰竟然还能躲在这看书。
夜幕降临,梦兰穿着一件朴素的格子衬衫和卓英一起参加系里的聚会。一到约定的饭店里,就看到系里的一群比较主动外向的女生,已经团团将吴君文围住,夸赞声,崇拜声不绝于耳。还有些女生,远远地投去爱慕的目光。
梦兰摇摇头,在饭店的最角落找了个椅子坐下。
团支书点了下人数,大声说道“同学们,人都到齐了,我们开饭吧。”
其中一个班长笑着说道“大家按宿舍坐,两个宿舍拼一桌,要不然吴君文那桌等下被挤爆了,哈哈”
吴君文走到卓英身旁不怀好意地说道“我们两宿舍凑一桌吧”
在一旁的王亦欣听到,脸上泛起了红晕。
梦兰想要清净,但是看来却是清净不了,又要看那一群花痴女生不停地来敬吴君文。
梦兰环顾四周,想寻找良庭的身影,却没看到,心中很是纳闷,各科的老师都来了,唯独良庭老师,为什么没有参加。饭桌上,觥筹交错,敬酒声吹捧声一波接着一波,唯独梦兰的心里空落落的。
终于等到聚会结束了,吴君文估计酒也喝的挺多了,囔囔要送王亦欣一宿舍的人回去。女同学都羡慕王亦欣,没人会想到其它的可能,王亦欣是系里的系花,如果君文对她有意,那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即使有嫉妒的人,也只能把嫉妒化作艳羡。
王亦欣眉笑眼开。拉着一宿舍的人一起陪着吴君文走路回宿舍。
穿过操场的草坪,灯光昏暗,行人渐少。吴君文突然说道“梦兰,你前两天早读时候有本书忘记落在草坪上了,我晨跑看到帮你捡起来,你跟我过去拿下”
“什么书”梦兰诧异地问到
“教科书”吴君文坚定地说道
“我没感觉我哪本书有丢了?”梦兰疑惑地说“什么书明天你直接带去教室给我就行了。”
“不行,里面夹着你的私密的东西,我必须马上还给你。这两天我一直忙着比赛给忘了,现在我马上还你”
“那我们一起去拿吧”王亦欣插嘴道。
“不用了,梦兰过来拿下就可以”吴君文冷冷地说道,与刚才在饭店里热情的表现截然不同,令亦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吴君文又催到“走啊,快点。我去骑单车来载你吧。”
“不用不用,走路就行了。”话刚出口,梦兰就发现自己陷进吴君文挖的坑了。只好极不情愿地跟吴君文走。留下王亦欣满脸疑惑,不爽的表情。
梦兰跟着吴君文闷头走了一段路。梦兰忍不住问到“我哪本书落下啦?”
吴君文笑着说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你这是要去哪里,这不像是去你宿舍的方向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吴君文神秘地说道。
“你到底要干嘛”梦兰有点无奈地问到。
吴君文没有回答梦兰的问题,只是关心地问到“走累了吗?”
“不累”
“要不要我背你?”吴君文邪邪地笑了笑。
“不用”梦兰没好气地答道。
他们走到了校园的东侧最静谧的湖畔,梦兰看见湖畔上摆着一圈心形的正在燃烧着的蜡烛。梦兰心里震惊一下“这是要干啥?”
只见君文忽然握住梦兰的双手,温柔地看着她,说道“兰,可以用我的奖状做见证礼,大胆地请求你做我的女朋友吗?”
“什么?”梦兰被君文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
“兰,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了你。你的眼神似这湾清澈的湖水,日日夜夜让我魂牵梦绕。我每天都想看见你,看不见你,就觉得生命空落落的。不管你信不信,你是第一个让我心动的女孩。”君文柔情似水地告白着。
梦兰看着君文热辣辣,急切切的眼神,禁不住羞怯而又尴尬地低下头,她不想欺骗君文,更不想欺骗自己的心,她轻声说道“君文,对不起,可能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需要一个能让我觉得有安全感的伴侣。我不喜欢帅哥,尤其是很多女生环绕的‘帅哥’”。
“你如果不喜欢,从今往后,我只跟你一个女生说话。”
“君文,你误会了,也许是感觉不对,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我不能欺骗我自己的心。我没有办法接受跟你在一起,我们只能是同学关系。”梦兰焦急地说道
“那那个卓良庭给你的感觉对吗?”
“你说什么?”梦兰诧异地看着吴君文,只见吴君文双眼收了热忱,转眼间变得如同千年雪封的冰山,冷得让梦兰害怕。
“梦兰”君文略带哀伤地说道“你住在我心里,我想我能读懂你,读懂你的每个眼神,每丝心绪,你在语文课上望着那个姓卓的眼神告诉了我一切。我想做最后的争取,很可惜还是失败了。”
“吴君文,你不要乱说。”梦兰愠怒地说道“他是老师,这种事乱说,会对他有不良影响。”看着梦兰生气,吴君文的心被狠狠地刺痛了一下。他冷冷地说道”你放心吧,我从此不会再提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