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垢想问又怕惹恼了尤哥,便将心中的疑惑压下,他笑着点头道一声:“好。”
他大概还是能猜到,对方说的是去何处。
你有没有遇到这种情况,小心翼翼地对待一个人,唯恐自己那做的不如他的心意,想问也不敢问?
还真是……叫人心酸、难过。
俩人走着走着,尤哥发觉身后没了脚步声,他停住转身回头去看。
韩垢摇摇晃晃地站在离他十步处,此时的风有些大,吹起他的墨发,发丝凌乱,脸侧不知是不是冷得冻红了,那双眸子浸染了一片水雾,迷迷蒙蒙,带着几分醉意。
尤哥眉头轻蹙,他站在原地不动,等着韩垢自己走过来。
韩垢脚步不稳地摔了一跤,眼看着那双俊美非常的俊脸就要贴上地面,他身边闪过一道白光。
下一刻,人已经被尤哥抱在怀里。
尤哥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眼里还有几分嫌弃,不过片刻他又将人放下了,轻轻地拍了拍韩垢的肩膀,问道:“我送你回去?”
韩垢这明显就是喝了什么所致,大多春楼里的酒水都会加点料。
男人原本因头疼、困意闭上的眼睛,听到尤哥话徒然睁开,眼里还带着三分醉意,一分疲倦,还有懵懂,像是在疑惑尤哥的话,韩垢问道:“去哪?”
尤哥虽然还是那副面无表情地样子,但是眼里显然,已经添上了几分不耐烦,索性将韩垢扛在肩上,找家春楼将人放下便准备抬脚离开。
身后传来韩垢低低地叫唤:“先生。”
那双湿漉的眸子,软绵绵地声音,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宠物,怪可怜的,看得人心都融化了。
美人在前,尤哥丝毫不为所动。
随着吱呀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徐娘半老的春楼老鸨左摇右晃的走了进来,她吆喝了一声,门外的穿着嫩绿色衣裳的小姑娘,这才走了进来。
老鸨笑着对尤哥道:“这位公子,你要的姑娘我给您叫了过来,您看看可还满意?”
尤哥推了推韩垢,“韩家主,睁眼看看,这位姑娘如何?”
韩垢迷茫地望着尤哥,然后移开视线,很快地瞥了一眼穿嫩绿色衣裳的小姑娘,撇了撇嘴很是嫌弃,低声道:“丑。”
尤哥虽然不满韩垢的挑剔,但还是笑着对老鸨说道:“还请妈妈,再换一个姑娘过来。”
老鸨咦了一声,目光在俩人间扫视着,上下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领着小姑娘转身就离开了。
尤哥坐在床边,韩垢靠着床沿坐在床上,他身后垫着枕头,仟细的颈脖,白皙如玉,似乎只要他轻轻一握便能掐断。
尤哥的视线一顿,韩垢上衣的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露出胸膛大片的肌肤,他的目光像是被烫到了一般,急急地移开视线。
下一刻,尤哥那双深不见底的眼中,划过一道暗红色的光芒,他转身看向床上的人,眼里盛满的深情与温柔,似乎要溢出来。
尤哥定定地看着韩垢,眼里极快地闪过一丝懊悔,似是忽然间想到了什么。
怎么忘了?
他离开之后作为正主的尤哥,对他的所作所为可是毫无印象的。
他嘴角轻轻地扬起,眉眼眉梢都染着欢喜,尤哥只是站在床边看着,自胸膛溢出的笑声传来,似乎是愉悦欣喜极了,他俯下身子贴近韩垢,轻声道:“真好,又见到你了。”
虽然人还是那个人,却是对韩垢的态度大变,一举一动都变得温柔,小心翼翼地,如对珍宝。
尤哥低垂着眉目,叫人看不见眼里的神色,他不该冲动的。
现在的他,虽然只是尤哥千千万万中的一抹意识,但是他拥有尤哥所有的记忆,也知道尤哥所有的想法。
他存在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对小媳妇好,不能让小媳妇伤心难过。
而矛盾的是尤哥,偏偏最后往往伤媳妇最深的便是他自己。
尤哥单方面切除了自己与小媳妇的联系,就是为了让自己最后能狠狠地伤对方一次。
痛到极致,再到极致幸福。痛苦与幸福稀释,最后还会剩下什么呢?
最后什么都不会剩下,有关于这个人的一切,忘记的干干净净。
他知道,自己不该出来的。
可是,叫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亲手将别人送上小媳妇的床,看自己的小媳妇与别人欢好。
这叫他怎么忍下去?
他如何能做到无动于衷?
这对于他来说,太过残忍。
俗话说,不想翻身做主人的奴隶不是好奴隶。
作为意识他很想取代尤哥,但是他的力量过于薄弱,抵不过尤哥的十分之一,没办法取而代之。
再者说,他也不愿承担尤哥最后酿成的苦果。
他只需顺从本意,好好地对待小媳妇,其他不是他这抹意识该管的事情。
毕竟,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他便会化成残魂,弥补尤哥缺失的魂魄,重新变成尤哥的一部分。
“公子,您……”老鸨一边说着,一边推门而入,等她看清了房里床上俩人的姿势,眼睛瞪得老大,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下一刻,老鸨急急地带上门离开,作为见多识广的妈妈桑,男子与男子的情事,她亦是见过不少。
只不过,这房中俩人无论是从衣装着饰,还是从气度上看,没一个像是掐媚妖娆的兔儿爷。
以先前看到的,老鸨猜测床上那位醉酒的公子,大概是真心喜爱扑在他身上的爷。
否则,哪个男子会雌伏在他人之下。
那眼里的情意,是个人都能看出。
而那位爷,先前明明方才还叫姑娘。
还真是……猜不透,指望那位爷可不要辜负了小公子的一片真心。
老鸨心里嘀咕着,转身领着一旁呆如木鸡的小姑娘离开。
尤哥余光看到老鸨离开,视线再次回到韩垢身上。
身下的人儿,额角布满滴滴汗水,紧紧地咬着薄唇,像是极力在忍耐着什么。
尤哥好一阵心疼,他无奈地笑着:“你若是离了我,想必过得会舒心许多。”
那笑容竟带着苦涩,叫人看了打心里难过,好似被深深地绝望覆盖,无法自拔。
“韩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