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的脸色越来越白，摇着头在辩解。

张氏又是骂了一阵，拎着棍子走了。

张氏那根专属木棍，苏九蓁是眼熟的。

苏九儿从小就活在那棍子的恐惧下。

不，应该说，整个苏家都活在那棍子的恐惧下。

张氏揍起人来毫不留情，打死了算的那种。

张氏一走，冯氏也不待着了，骂骂咧咧的走开，“真是倒霉透了，好好的挨着几下大，呸，都是你这贱人害的！”

人走了，裴氏这才呜呜呜的哭起来。

苏九蓁偏了偏头，眼眸中满是冷漠，不见丝毫同情。。

苏家二房和三房是最老实肯干的，家里家外的脏活累活都是这两房在干，苏九儿的娘死了后，高氏嫁进来，就死命的奴役苏九儿，当时裴氏虽然没有加入，但是也默默的看起戏来，原本改她做的事情也都推到苏九儿身上去，在苏九儿的记忆力，这个三婶向来没有存在感，什么都置身事外。

三叔稍微好些，地里的活儿都是他和苏文安干了大头，否则就靠苏文安自己，早就累死了。

裴氏哭够了，闻到灶房飘出来的焦味儿，脸色刷的惨白，踉跄着爬回去继续做饭。

心底却是直打鼓，完了，煮糊了，一定又得挨打挨骂了……

苏九蓁舒展完四肢，转身回了屋里。

猪大帅这几天不在，苏九蓁又睡回了那张摇摇欲坠的破床。

现在虽然到了深秋，天气依旧热的要命，夜里还勉强能过，但南方的天气多变，也说不定哪天就开始下雨，这个季节，一旦下雨，湿寒湿寒的，冻的人骨头都酥了。

苏九蓁从屋外回来，苏丫丫和苏永景已经醒了，坐在床上看苏九蓁，苏丫丫还没完全睡醒，眼里朦胧朦胧的，苏永景看着苏九蓁抿着唇，问道：“是不是三婶？”

苏九蓁挑眉，知道苏永景问的是谁，点了点头，“嗯。”

苏永景看着苏九蓁，欲言又止。

苏九蓁却是猜到了，“你想让我帮她？”

苏永景点头又摇头，“以前姐被欺负，我去求三婶帮姐求情，三婶跑的比什么都快。”

“那是为什么？”

“三叔对爹挺好的……”苏永景提到爹，眼睛里的情绪已经分不清楚是孺慕，还是恨了。

苏九蓁看着苏永景，没说话。

苏永景已经十一了，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但他早已没了笑，比苏九蓁预想中的还要早熟。

而苏丫丫，小苏永景两岁，还保留着童真。

苏九儿和苏永景，把她保护的很好。

苏永景脸上的挣扎只存在几秒，便坚定的开口，“但是，要是你帮三婶，那奶和大伯母一定会打你的，所以，我不想你帮她。”

苏永景不知道什么是正义，只知道自己的姐姐不能有任何的事情。

现在的姐姐是比以前强大一些了，但苏永景不认为能反抗得了张氏。

苏九儿淡淡笑了起来，“永景这是在关心姐姐吗？”

苏永景脸微红，但还是点了点头。

“下来洗脸，吃了饭我带你们去大桥山上。”

苏永景和苏丫丫乖乖的下来洗脸，和苏九蓁一起出去吃饭。

灶房里，传来张氏的咒骂声。

苏九蓁挑了挑眉，现在进去，显然会变成炮灰。

“姐，发生了什么？”苏丫丫吓了一大跳，抱着苏九蓁的手臂不敢动。

“别怕。”安抚了苏丫丫，苏九蓁才道：“三婶刚才被打骂，只记得哭，忘了锅里的饭了。”

苏永景讶异的看着灶房，粮食就是庄户人家的全部，人人爱惜的不得了，也难怪奶会声那么大的气了。

许是老苏头也听不下去了，沉着一张脸走出来，看到外面的苏九蓁几个，心底的火气莫名的窜了上来，没好气，“站这儿干嘛？还不快进去吃饭，九丫头，你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吧？今日记得将衣裳给洗了。”

老苏头这段时间穿的衣裳都洗的不干净，上面的泥一包一包的粘在上面，穿到的时候用手揩掉，但这衣服到底是太脏了，穿出门去丢人的很。

苏九蓁也看到了苏家人身上穿的衣服是什么样子的，前些天都下地，是苏素儿洗的，昨天苏素儿被苏九蓁弄走了，高氏也追出去了，没人洗衣裳。

苏九蓁微微偏头，“爷，洗什么衣裳啊？我不记得我有衣裳能换洗的啊。”

老苏头蹙眉，一双浑浊的老眼从别处移了回来盯着苏九蓁瞧。

之前都是这丫头洗的，现在居然敢跟他装傻？

苏九蓁脸上依旧是平平淡淡的神色，苏九儿没衣裳，那也是真的。

老苏头一向不管孩子这些，这下子听到苏九蓁说没衣裳换洗，第一反应是不可能，“怎么可能？以前你娘的衣裳呢？拿出来改改不是还能穿？”

农民哪有那么多的钱来给女孩儿置办衣裳？

最多给个大的做，后面的小的再穿前面那个大的的衣裳。

“我娘已经去了五年了，只留下三套衣裳，已经穿完了。”苏九蓁道。

当然，还有的是被高氏糟蹋了。

老苏头一时间语塞，黑着脸转身进灶房，“行了，先吃饭。”

苏九蓁冷笑，这一个个都是吸血虫，吸干人身上的血，一滴都不会再吐出来。

灶房里面已经歇了，裴氏站在一边抽噎，三叔站在一边，脸色有些难看。

张氏回头一看三儿子还站在那，顿时更怒，“三小子，还不快滚过来吃饭！”

“相公，你、你去吧，我不要紧的。”裴氏生怕张氏更生气，连忙推搡苏文杰。

“不，燕娘，娘不让你吃，那我也不吃了。”苏文杰一脸坚定。

裴氏没来得及阻止苏文杰的话，脸色顿时惨白，那边张氏已经发作。

“好啊你！有了这个狐狸精连娘都忘了？我就说不让你娶这个狐狸精，你非要娶，还没过分就勾引男人，能是什么好物件？哼，也不知道以前做过什么勾当，这么上赶子嫁到我们老苏家来，我呸！狐狸精。老三，你给我休了这狐狸精，你看看你都被她祸害成啥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