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甚？我怎么听不懂？”

冯青波话音刚落，翘着二郎腿，悠哉坐着的杜长官猛然探出身子，一脸狠相瞪着他。

“午，东交民巷。下午，槐花胡同。两拨人带着枪，里面套着军服，不是杜长官的人？”冯青波表情平静，反口质问道。

“嘛玩意？我的人？你说甚呢！说点让我能听懂的！”这时，杜长官明显又有了火气。

“老杜，你别这么火气，虽说老沈不讨你喜，可归根结底，都是为面效力的，伤了他，南方那边你也不好交差不是。”戴老赶忙起身，苦口婆心劝道。

而柳如丝，脸色瞬间变得阴郁起来，这个杜长官，看样子，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老戴，你这话我咋越听越不对味呢，你说我要动沈世昌那个老东西？”杜长官夹着雪茄，怒火中烧瞪着戴老，质问道。

“杜长官，看您性子豪直，倒不像猥猥琐琐的人。沈先生说了，那两拨人，报了您名号，他还托人，给您带了话，您没听着？”冯青波话里故带些火气道。

“放他娘的屁！屎盆子往老子头扣！老子现在就去找他，说不明白，一枪崩了他！”

一句话，犹如点了炸药桶，杜长官说着，雪茄往地狠狠一丢，一脚踩灭，顺手从腰间掏出配枪来，作势就要出门，找沈世昌问个清楚。

旁边戴老，一看这架势，哪敢让杜长官出门，这要他真见了沈世昌，估摸着还真敢开枪毙了他。

“老杜，你这干嘛呢，没做就没做，掏枪做什么！”当即，戴老前，拉着杜长官急道。

“拦着我干甚！老子打了这么些年仗，还没受过这种窝囊气！”

杜长官推搡着戴老，气的脸红脖子粗，这个怨，算是跟沈世昌彻底结下了。

这时，戴老赶紧对冯青波和柳如丝挤了挤眼，示意他俩赶紧走，这要是多留一会，杜长官真发起疯来，怕是连他俩都崩了。

“杜长官，既你不承认，且当沈先生胡说，您莫动气，伤了身子。”冯青波一脸歉意道。

说完，冯青波拉了一下柳如丝，两人转身往门外走出。

“我不承认？！老子不像沈世昌那个狗东西，两面三刀....”

两人出了门，身后传来杜长官骂骂咧咧的声音，只不过，杜公馆内人声鼎沸，杜长官的骂声，顷刻便被吞灭。

“一口一个老东西，什么玩意！真以为怕了他似的！”到了门外，柳如丝小脸发白，没好气骂道。

“行了，很晚了，忙了一天，怕是累了吧？回去睡觉。”冯青波闻言，笑笑道。

听到“睡觉”这个字眼，柳如丝脸色由白变红，低着头，小手扯着冯青波的衣袖，跺了一下脚，一副小女人娇嗔的模样。

“睡，睡，睡。整天脑子里，净想着那些不干不净的事。”柳如丝小声道。

“那我，还睡沙发？”冯青波看着含羞脸红的柳如丝，调侃道。

“讨厌，你现在变得可真坏...”登时，柳如丝揽着冯青波的胳膊，脑袋趴在他的肩膀，撒娇道。

门外候着的萍萍，看到这一幕，嘴巴微张，这还是她家那位，冷厉豪横的小姐？

一夜，睡得很踏实，天微微亮，冯青波起了床，阳光透过窗纱照进来，暖洋洋的。

身旁柳如丝还在酣睡，无可挑剔的侧颜，看的冯青波心里，一股股爱意翻腾。

不过，今日还是许些事要做，冯青波帮柳如丝裹了裹被子，便下了楼。

出门吃了早饭，冯青波径直来到平渊胡同，这个点，金海应该还没去监狱。

到了平渊胡同，金海家门外，冯青波还未敲门，门便应声而开。

正是要去监狱的金海，此时金海见到冯青波，一脸迷茫。

“冯先生这么一大早来，是有什么事吗？”金海问道。

“跟你去监狱，看一场大戏。”冯小波笑笑道。

大戏？这下金海有些摸不着头脑，悻悻问道：“冯先生说笑了吧，我这监狱，除了些犯人就是狱警。难不成，冯先生想听我唱一段？”

“戏台子，就搭在你的办公室。可这唱戏的主角，却不是你。”冯青波语气玩味道。

冯青波越说，金海越糊涂，而冯青波，拉着发懵的金海，直接前往京师监狱。

路，金海连着问了几遍，冯青波都没透露，到底怎么一出戏，只是跟他说，在办公室抬个柜子，摆在角落里，让冯青波躲进去就成。

虽说不知怎么回事，金海还是照吩咐，到了办公室，找来了柜子，让冯青波藏进去。

前脚两人刚忙活完，后脚办公室的电话就响了。

金海接过电话，里面传来华子的声音：“大哥，二哥来了。”

“不见。”金海直接回绝道，铁林这家伙，来监狱准没好事。

“大哥，必须得见啊。”华子语气有些急道。

“怎么，这监狱我还做不了主了？”金海话里带着火气道。

“大哥，那....那个沈先生带二哥来的....”半天，华子吞吞吐吐道。

沈世昌？！金海眉头猛然紧锁，心里顿觉不安，然后他看了一眼角落的柜子，难怪冯青波说，办公室要搭一台戏，看样子，还真是被他说中了。

“让他们来。”金海回道。

毕竟，这里是剿总的监狱，沈世昌来，金海不得不见。

过了一会，门外响起脚步声，金海当即起身，走向门口。

沈世昌、铁林，还有穿黑皮袄的黄处长，三个人一并走进金海办公室。

看到来的三人，金海脸的笑容忽然凝固，然后，金海眼神异样盯着黄处长。

这家伙，负责人事调动，金海当这个狱长，也是他签的字，黄处长平白无故来监狱，怕是有不好的事。

“金海，近来监狱好吗？”沈世昌进门，看了一眼金海，语气平和笑着问道。

“拖沈先生的福，监狱都还好。”金海回过神来，应声道。

“还好？真的好？”沈世昌说着，看了一眼铁林，显然是指，昨个铁林监狱杀人的事。

见金海不答话，沈世昌继续道：“金海，我问你，这是你的监狱，还是剿总的？”

一句话，金海神色一狠，沈世昌语气里，带着一股浓浓的，兴师问罪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