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任开封府尹三天便铡了当朝国舅,因此百官心中都开始忌惮,尤其是平时依附庞太师那帮人,整日都提心吊胆,生怕被包拯抓住什么把柄。
当然,最高兴的莫过于平民百姓了。
民与官自来不两立。
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事实,这不过是统治阶级的愚民手段。
皇亲国戚真的犯了法?嘿嘿,又有几个被治罪的?
而,能不惧权贵站出来主持公道的人,从古至今又有几何?
当然有包青天了!
可以说,包拯出名,丝毫不是偶然。就连偏远州郡也为其歌功颂德,盼他到来。
二国舅一案告破,包拯陆陆续续完结了几个小案子,许久无话。
不过,华夏历来都是地广人丰,林子大了,难免无事。
这不,原本包拯穿越来的大宋就糅合诸多位面。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大宋不会出现的。
六月伏天,艳阳高照,开封府街头柳巷比往常来得更热闹一些。
东大街吉祥巷!
大小商贩拉开嗓门叫卖,好不热闹。
“郑屠夫,来两斤瘦肉!”
“好勒,这就切。”
应声的并不是郑屠夫,而是一小厮。提起杀猪尖刀,在肉案一通操作,手法并不是很娴熟。
就在两米开外,一名身穿灰色布衣的虬髯大汉,坐一张并不算干净的长凳,双眼紧闭,手不停摇着蒲扇,好不悠闲。
不是别人,真是郑关西郑屠。
“郑屠!”忽然,不远处一声雷鸣般的呼喊,一名虎背熊腰的大汉大步朝着肉案跨来。
这一声,可惊到了郑屠夫,哪里还坐得住,连忙扔了手中蒲扇,起身来唱喏道:“提辖恕罪!”
便叫副手掇条凳子来,恭敬道:“提辖请坐。”
这提辖不是梁好汉鲁达又是谁?
这看过《水浒传》的人都晓得,鲁达这次来可不是要买肉的,而是要来找郑关西的麻烦。
只因郑关西手里有了钱,买了个小妾金翠莲,却不给钱,郑屠的老婆要将金翠莲赶出,反而要金翠莲还典身钱,无奈,金翠莲父女只得到处卖唱,因此遇了鲁达,将经过说了。
鲁达安排了金翠莲父女回乡之后,这才来找郑屠的麻烦,当下,鲁达看了一眼郑屠,漫不经心的坐下道:“奉着经略相公钧旨:要十斤精肉,切作臊子,不要见半点肥的在面。”
郑屠自然是晓得,鲁达不是好惹的主,武艺高强,又是经略相公种师道手下的提辖官,因此说话也恭敬,忙道:“使得,你们快选好的切十斤去。”
鲁达道:“不要那等腌臜厮们动手,你自与我切。”
“说得是,小人自切便了。”郑屠哪敢含糊,自去肉案拣了十斤精肉,细细切做臊子。
却说负责看守金翠莲父女的店小二,被鲁达修理了一番后,见金翠莲父女已走,此刻把手帕包了头,正来与郑屠报说金老之事,却见鲁提辖坐在肉案门边,不敢扰来,只得远远的立住,在房檐下望。
郑屠并不知发生了何事,无奈,也只好不理会,整整的自切了半个时辰,用荷叶包了臊子,道:“提辖,叫人送去?”
鲁达道:“送甚么?且住,再要十斤都是肥的,不要见些精的在面,也要切做臊子。”
郑屠道:“却才精的,怕府里要裹馄饨,肥的臊子何用?”
鲁达虎眼圆睁,道:“经略相公钧旨分付洒家,谁敢问他?”
郑屠慌了道:“是合用的东西,小人切便了。”
这才又选了十斤实膘的肥肉,也细细的切做臊子,把荷叶包了。整弄了一早辰,差约莫已是饭罢时候。
那店小二那里敢过来,连那正要买肉的主顾也不敢拢来。
郑屠虽然惧怕鲁达,不过被戏弄了一早,心中也有些不情愿的意味了,只道:“着人与提辖拿了,送将府里去?”
鲁达道:“再要十斤寸软骨,也要细细地剁做臊子,不要见些肉在面。”
郑屠不耐烦了,道:“提辖却不是特地来消遣我?”
鲁达听得,跳起身来,拿着那两包臊子在手,睁着眼,看着郑屠道:“直娘贼,洒家特地要消遣你!”
把两包臊子劈面打将去,却似下了一阵的“肉雨”。
郑屠大怒,两条忿气从脚底下直冲到顶门,心头那一把无明业火焰腾腾的按捺不住,从肉案抢了一把剔骨尖刀,托地跳将下来。
鲁提辖早拔步在当街。
众邻居并十来个火家,那个敢向前来劝。两边过路的人都立住了脚,和那店小二也惊得呆了。
郑屠右手拿刀,左手便来要揪鲁达,被鲁提辖就势按住左手,赶将入去,望小腹只一脚,腾地踢倒在当街。
鲁达再入一步,踏住胸脯,提起那醋钵儿大小拳头,看着这郑屠道:“洒家始投老种经略相公,做到关西五路廉访使,也不枉了叫做‘郑关西’!你是个卖肉的操刀屠户,狗一般的人,也叫做‘郑关西’?你如何强骗了金翠莲?”
扑的只一拳,正打在鼻子,打得鲜血迸流,鼻子歪在半边,却便似开了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
郑屠挣不起来,那把尖刀也丢在一边,口里只叫:“打得好!”
鲁达骂道:“直娘贼!还敢应口!”提起拳头来就眼眶际眉梢只一拳,打得眼棱缝裂,乌珠迸出,也似开了个彩帛铺,红的、黑的、紫的都绽将出来。
两边看的人惧怕鲁提辖,谁敢向前来劝。
郑屠当不过,不住讨饶。
鲁达喝道:“咄!你是个破落户!若只和俺硬到底,洒家倒饶了你!你如今对俺讨饶,洒家偏不饶你!”
又只一拳,太阳正着,却似做了一个全堂水陆的道场,磬儿、钹儿、铙儿一齐响。
鲁达看时,只见郑屠挺在地,口里只有出的气,没了入的气,动掸不得。
鲁提辖假意道:“你这厮诈死,洒家再打!”
只见面皮渐渐的都变了。
鲁达寻思:“俺只指望痛打这厮一顿,不想三拳真个打死了他。洒家须吃官司,又没人送饭,不如及早撒开。”
拔步便走,回头指着郑屠尸道:“你这厮诈死,洒家和你慢慢理会!”一头骂,一头大踏步去了。
街坊邻居并郑屠的火家,谁敢向前来拦他。
鲁提辖回到下处,急急卷了些衣服盘缠,细软银两,但是旧衣粗重都弃了,提了一条齐眉短棒,奔出南门,一道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