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的贵族听到主持人的话总算有了点精神，开始仔细观察底下两人的相貌。

9527浑身肌肉紧绷布满疤痕，一看就是角斗场的老手，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再看看对面，贵族们顿时懵逼了。

只见其满脸皱纹，头发干枯花白，身体骨瘦如柴，光是站在那里双腿都忍不住的颤抖，连刀都拿不稳更别提战斗了，明摆着就是一个赶鸭子架的低等老奴隶。

这种毫无用处的老奴隶一般都会被主人直接处死，连卖出去的资格都没有，贵族还丢不起那个人。

不对，这两人的相貌好像有点像啊。

好像想到了什么，一众漫不经心的贵族纷纷坐直身子，嘴角的笑意逐渐恶劣了起来……

而此刻眼中只有对手的9527已经屏蔽掉了外部的杂音包括主持人的话，就算是听到了他也不会理会。

这是他在角斗场里无数次拼杀得来的经验，在这里任何对手都不能小瞧，老人，孩子，残疾人都有可能一秒还在装可怜，下一秒就一边哭着一边把匕首捅进你的喉咙。

扬沙子，撩阴腿，戳眼睛，丢石子，丢飞刀……只要能杀死对手没有什么是不被允许的。

所以，他的耳朵打从入场的那一刻起能听到的就只有两个字：开始！

下一刻，9527的身体猛地前倾，像嗜血的豺狗一样向前狂奔，手里的短剑高高举起直奔女人的脖子，力求一击毙命。

一生都在干苦力从未拼杀过的女人瞬间便被9527的气势吓得愣在了原地，眼睁睁的看着满是铁锈的短剑一点点在自己瞳孔里放大。

直到最后一刻女人才咬破自己的舌头利用剧痛回过神来猛地一躲，但还是被砍在了肩膀，一条右臂算是废了，右手的武器也随之脱落。

摔倒的女人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疯了似得用能动的左手抱紧9527的小腿，紧接着便张开嘴死死的咬了去，眼中带着说不出的执着。

按理来说她这个年纪的奴隶毫无作用，早应该被当做废物处理掉了，可昨天她的主人突然过来跟他说，只要她赢下今天的角斗，就帮她脱离奴隶。

这是希望吗？

对于她来说，是的！

尽管女人知道自己获胜的几率不到万一，但好歹也有希望不是。

她还不能死，至少现在还不能死，她在这个残的世界里还有放不下的牵挂。

编号为9526的她曾经生过一个儿子！

女人没有过多的奢求，她只想死前看看自己的儿子现在是什么样子，是不是还……活着！

所以，她要赢，她要脱离奴籍，她要去找自己的儿子，她要抱抱他……

感受着小腿的剧痛，9527皱了皱眉头，倒不是因为疼痛，这种小伤他早就适应了，只是在思考能不能赶在下一场角斗前痊愈。

脑子里是这么想的，但手里的剑却是没有片刻犹豫，在女人咬来的一瞬间他便竖起了短剑，毫不留情的冲着女人的心脏处插了进去，完后依旧没停，径直又往其他要害多插了几次。

直到女人紧抓在他腿的手一点点耷拉下去，9527才猛甩了几下腿，带掉女人几颗牙之后才算是挣脱出来。

紧接着，他蹲下身子把女人翻了过来，按照固有流程准备割下她的头颅，然后在角斗场走一圈让台的贵族看清她脸的表情。

可就在他把短剑放在女人脖子的那一刻，一声微弱的低喃让9527整个人都顿住了。

“95……2……7……”

“你怎么知道我的编号？”

“9……5……2……”

女人好像没听到一般，依旧低喃着，只不过声音越来越小。

她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甚至瞳孔都开始涣散了，现在支撑她发声的是一缕执念。

也正是在这一刻，确认对手不可能反抗的9527才把目光移向女人的脸。

刹那间，他的瞳孔骤然紧缩到了针眼大小。

“好熟悉，好熟悉，这张脸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谁？是谁？到底是谁？”

“为什么我这么难受？”

仿佛魔障了一般，9527紧盯着女人的脸大脑疯狂运转扫过着自己贫瘠的记忆，最后他终于找到了。

那是被他的潜意识牢牢保存在脑海最深处的画面。

画面里一个疲惫的女人正拿着一小块黑面包满脸笑容的喂进他的嘴里，女人很高大，笑容很好看，跟现在躺在地的女人很像，真的很像，只不过没她这么瘦小。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低喃声消失了……

9527盯着死掉的女人沉默了两秒，默不作声的割下了她的头颅，抬起头围着角斗场走了一圈。

他能感觉到贵族们的眼睛并没有放在女人的头颅，而是放在他的脸，仿佛是在期待着什么。

可是贵族们的期望纷纷落空了，因为此刻荒的脸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就连眼神也没有任何波动。

“切，奴隶果然都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冷血畜生。”9527的主人无趣的说道。

顿时所有人都对他失去了兴趣，像赶苍蝇一样的把9527赶出了角斗场。

至于女人的头颅，9527很自然的丢到了地，在下一场角斗开始之前就会有专门的奴隶前来打扫，留着晚喂角斗场地下囚禁的野兽。

深夜时分，一道黑影跑进了角斗场，不要命的冲进兽栏里抢下了一颗半边脸被啃烂的头颅。

这一夜，编号为9527的年轻人抱着女人的头颅泪流满面，压抑的哭声像一个孩子，也像一头默默舔舐伤口的野兽。

女人是幸运的，她死了而且至死都不知道是自己儿子杀了自己。

9527是不幸的，他还活着。

也正是从这晚开始，时代的车轮开始滚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