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老？”李星海惊呼出声。

在九十年代，只要是搞计算机方面的，多少都听过这个名字：倪暗北。

简单的说，联侬我起家的关键产品，联侬我汉卡，就是倪老先生主持研发的。

后来因为汉卡重度依赖阿美瑞克Z80芯片，1988年倪暗北在混空组建了主板和扩展卡研发部门，1990年就实现了自主研发的新片替代z80。

1990年联侬我已经是产业巨头，营收几千万，但在芯片领域还是小学生，面对巨额的投资，刘三治退缩了，停止了芯片半导体的研发。

此时刘三治和倪暗北，已经有了重大分歧。

在1991年，倪暗北立项激光打印机项目，开发出来的打印机芯片可以装在在当时国内份额最高的厚皮打印机，居然比厚皮原装芯片效果更好，以至于逼得厚皮新款打印机不再预留外部芯片的接口。

联侬我于是开发了打印机整机，一度力压厚皮成为国内打印机份额第一。

由于核心部件掌握在自己手中，这款打印机的利润率也很高。

1992年，倪暗北立项程控交换机事业部，两年后程控交换机取得了电信衙门入网证。同一年，幻神的程控交换机也取得了入网证，不过那一款幻神产品在性能、稳定性方面都比联侬我产品差，结果是联侬我程控交换机事业部的营收比幻为全公司的营收还高。

1993年，倪暗北立项并领导研发金融平台软件，也取得了不错的商业收益。

截止到1993年底，在总工程师倪暗北的带领下，联侬我的主要研发成果是汉卡、程控交换机、金融平台软件、打印机、微机整机。

其中自主研发的芯片共有五款：两款汉卡芯片，两款主板芯片，一款打印机芯片。

这些芯片跟cpu比起来虽然简单很多，但是对当时的大夏来说，只要是芯片，肯定都是前沿高科技。

联侬我的这五款芯片都进入了当时世界同类产品的一线阵营，大规模商业应用成功，当时的联侬我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大夏高科技企业标杆。

放到全世界来看，虽然从营收规模来说只能算小企业，但是从核心技术，还是够资格称为科技企业的。

刘三治从1986年开始成为联侬我的实际掌舵人，到1993年，这七年跟名头为总工程师、实际扮演CTO角色的倪暗北称得珠联璧合。

刘三治负责运营、商务、资本运作等，倪暗北比较专心的主管技术研发，二人分工明确，

互相都没干涉过对方，可惜在1994年，柳倪二人展开了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

1993年底，倪暗北筹备组建芯片设计部门：联海微电子设计中心，目标是向CPU进军。

虽然那一年联侬我的营收达到了十几亿人民币，对于研发cpu仍然财力不足。

到了1994年中，刘三治开始反对联海微电子设计中心。

公正的说，刘三治的反对是合理的。

当时的全球pc市场，wintel联盟的垄断格局已经基本落定，做cpu跟倪暗北之前做的那五款芯片的难度不可同日而语。

以联侬我的实力和国内的各方面条件，当时做cpu很可能把联侬我拖垮。

1995年6月，在天科院领导的介入后，倪暗北联侬我集团总工程师的职务被解除，但是薪水保留，同时承诺如果他主动更换工作单位，给他提供500万科研启动资金。

倪暗北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认为这是一笔说不清楚为什么要拿的钱，他不能拿。

其实站在未来的角度，李星海也觉得倪老当年的做法有些激进了。

当时的联侬我成功做了五款相对简单的芯片，稳妥可行的做法是从简单到复杂一步步来，比如声卡芯片、网卡芯片的可行性就非常高。

如果觉得这些芯片技术含量低、难度小，还有显卡芯片。

1993年一翁达成立，独立显卡产品刚萌芽，同样缺乏技术积累，对标初创的一翁达总比对标已成巨头的英塔尔赢面大多了。

如果跳出PC，那么可供选择的芯片产品就更多了，比如从已经成功的打印机芯片可以自然扩展到复印机、传真机的芯片。

总之从易到难循序渐进慢慢积累，等营收规模真正达到世界级巨头的水平，伴随足够的技术积累和人才团队成长，再来挑战英塔尔这个终极大boss不迟。

即便是倪暗北后来多次表达赞赏的幻为，在做手机cpu之前也做了很多这种相对简单的芯片。

结合时代背景，也许能稍微理解下倪暗北的焦虑心情。

1994年，放眼全球，还在负隅顽抗wintel联盟的只剩下霓虹了。

当时霓虹PC市场份额最高的是MFC的PC98系列，此外神符和佛土塘的PC产品也有一定市场，这些PC厂商都有自研CPU和操作系统。

后来到1995年，随着win95的推出，wintel联盟终于拿下了霓虹市场这个最后的山头，一统全球。

倪暗北大概是判断在1994年这是抵抗wintel的最后一线生机，想放手一搏？

结合倪暗北的年龄，1994年55岁，他给自己的身份定位仍然是国家科研人员，想赶在退休前亲自做出通用电脑cpu这个重量级的科研成果？

刘三治当初否决cpu项目应该说也算是是正确的决策。

但是他随后把运行良好的板卡团队、程控交换机团队、打印机团队都解散了，仅然后就彻底不投入核心技术研发。

可以说，从此之后，联侬我也再没有投入过核心技术研发，就这么安心做起电脑组装生意，导致今天的联侬我完全谈不有什么核心技术，根本不够资格称为科技企业。

马杰克曾经说刘三治“不亚于世界任何一个了不起的企业家，任何一个企业界的教父”。

如果不把联侬我定位成科技企业，刘三治也许当得起大夏企业家教父，毕竟科技企业只是一小部分，那刘川治确实是一个是很成功的企业家。

问题在于联侬我出自天科院，最初定位就是科技企业，享受了很多科技企业才能享受的优惠政策和科研资源红利，从这个角度说刘三治完全辜负了国家和人民期望。

李星海想到后世联侬我的熊样子，再想想1993年那个既有核心技术，又有营销能力，享受从政府到国民的万千宠爱，具备成长为未来世界级科技巨头所有条件的联侬我，真是感慨不已。

他知道，在明年的1999年，倪暗北会彻底被踢出联侬我，连股份都被完全收回。

回想倪老爷子离开联侬我之后，辛苦为圆舟科技站台，此时的他依然心怀为大夏研制出自主芯片的远大梦想。

可惜方舟科技一开始的产品定位就是错的，采用MIPS架构用自研cpu，利用linux底层自研操作系统，用来替代wintel电脑。

这个东西一眼就能看出没有钱途和前途，只可惜这时倪暗北也已经有些魔怔，压自己的全部身家、名声和资源，为方舟站台，结果可行而知。

脑中快速掠过倪暗北之前和未来的事迹，李星海看着这个佝偻着身体的老者慢慢转身，向他微微一笑：“后生仔，你认识我？”

………………

（现在回看那段历史，不由唏嘘。本书切入时间点有些问题，如果放在80年代末期，主角在那个风起云涌的时代搅动高科技产业的风云，该是多么可歌可泣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