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寿宫。

沐婉看皇太后面露疲惫之色，便提出告辞，“皇玛嬷，时间不早了，婢妾下次再来进宫看您。”

皇太后看了眼已经昏沉的天色，“好，十五来就行，这天不好，路也不好走，等过年开了春儿再经常来陪皇玛嬷吧。”

沐婉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皇太后招来苏麻喇姑，“你送沐婉丫头去永和宫辞行。”

“是。”

“谢皇玛嬷，婢妾告退。”

“去吧。”

果然有苏麻喇姑跟着，德妃一点儿也没为难，还十分客气地表示了关心，沐婉也把给十四的那一套放在了永和宫。

苏麻喇姑看得不住点头。

“姑姑留步吧，这天就要黑了，您回吧。”亲手递过去一个荷包。

苏麻喇姑本不想接，但看沐婉坚持，便接了下来，“侧福晋客气了。”

沐婉点点头，领着悦琴等人往回走。

脑海中回想着请安的一幕幕。

皇太后应该是单纯的喜欢，因为自己对她没有功利心，就像对待自己玛嬷一样对待她德妃估计以后都会看自己不顺眼了吧。

唯独康熙，沐婉拿不准，他的暗卫可不是盖的，自己做的那些事估计知道了七七八八，不但没有追究，还显示恩宠，实在让沐婉费解。

远远看到沐婉，苏培盛就小跑上前行礼，“给侧福晋请安，侧福晋吉祥。侧福晋，主子爷在马车里等您呢。”

沐婉点点头。

坐上马车，看胤禛金刀大马地坐着，“爷，您几时出宫的？”

“刚刚。”

马车外的苏培盛好想吐槽一下自己主子，这都等了将近一个时辰了，还刚刚，你家刚刚是这么个刚刚么？

“哦。”

胤禛看她一眼，“回吧。”

车夫应道：“是。”

有些昏暗的马车里，沐婉看不清胤禛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心情如何，不敢开口说话。

一阵沉默后，“没什么要跟爷说的吗？”

“额，婢妾在宁寿宫待得有些久了，辛苦爷等婢妾了。”

胤禛矜持地点点头，等着下文。

沐婉快速寻找词汇，心一横，“那个，爷，德额娘好像不是很喜欢婢妾。”

沐婉说完，觉得马车里需要更多的暖炉，太冷了。

胤禛沉思了一会儿，低声道：“德额娘和其他三位额娘没什么区别，大家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这是胤禛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流露出对德妃的失望。

沐婉看着这个坚毅却又暗自吞下委屈的男人，难以想象他心里的痛苦。

这辈子无比幸运，家里人都宠着自己。

上辈子的自己，虽然父母离异，但在没独立生活之前还有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照顾，四老都很疼自己。

而面前的男人自小就知道自己是被亲生额娘拿去“卖”的，承乾宫那位即便对他好，母子之间估计也会有隔阂。之后在胤禛十一岁那年，她去世了，再然后又经历亲生额娘不要自己，扬言自己只有一个儿子。

在没有人庇佑的阿哥所，难以想象他如何撑过来的。

沐婉默默抱住胤禛的一只胳膊，别太伤心，以后即便我不爱你，但还是会对你好的。

陷入深渊的胤禛突然感觉到有人拉自己，抬头看见沐婉关切的眼神，大手附上了小手。

苏麻喇姑回到宁寿宫，皇太后坐在榻上歇息，“那丫头回去了？”

“回主子，侧福晋回了。”

皇太后点点头，“德妃没有为难她吧？”

“德妃娘娘态度很和善。”

皇太后轻哼一声，“知道看眼色就好，哀家看德妃这几年愈发不知收敛了。”

在宫里生活了大半辈子，别人一个动作就能知道她什么心思。

之所以对宜妃好，还是因为自己养了她一个儿子，再说她也会来事儿，有草原格格的豪爽。

“沐婉那丫头是个好的。”

苏麻喇姑点点头，四侧福晋确实会做人，“主子，您晚膳要尝尝四侧福晋说的水果粥吗？”

沐婉这次进宫，还带了一些空间的水果，对于对自己好的人，沐婉从不吝啬。只是上午来的时候，看四妃都在，便没有拿出来。

“也好，吃沐婉丫头带来的水果吧。”

沐婉说是特意从南方买的，但宫里供应的东西，特别是送到宁寿宫的，哪有差的，但皇太后就喜欢她这份儿心。

主仆两人正说着，康熙进了正殿，“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吉祥。”

皇太后抬抬手让康熙上座，“皇帝来了，吃晚膳了吗？”

“朕就是来皇额娘这儿蹭饭呢。”只要政事不忙，康熙经常来宁寿宫陪皇太后用膳。

“那皇上可有口福了，今儿四侧福晋送来一些南方产的水果，奴婢正要给皇太后做水果粥呢。”

苏麻喇姑因着从小带康熙，康熙把她当成半个额娘看，听她如此说，“那朕可有口福了。”

皇太后也应和道：“哀家喜欢沐婉那丫头，说这南方的水果含有更多的什么素，对身体好，多让哀家吃一些呢。”

苏麻喇姑提醒道：“主子，是维生素。”

“对，就是说补充维生素。”

康熙点点头，“那皇额娘就多吃一些吧。”

“哀家听说，沐婉丫头来宁寿宫之前去了乾清宫？”这倒让皇太后有些惊讶。

康熙点点头，“沐婉丫头泡茶泡的不错，朕让她去乾清宫泡茶。”

皇太后太了解康熙了，这恐怕只是表面原因，挥退宫殿的众人，“皇帝，这可是胤礽福晋都没有的待遇。”

康熙抿了口茶，“皇额娘，沐婉丫头是个有巧思的人。”想想暗卫递上来的东西，真是亏了她不是男儿身啊。

康熙继续说道：“儿子没有恶意，就是对她有些好奇，总觉得以后她会不断给我们惊喜。再说，沐婉那丫头也讨人喜欢。”

皇太后听到康熙这么说便放心了，“是了，沐婉丫头的确讨人喜欢。”

到了两人如今的地位，荣光富贵都享遍，人间真情才可贵。

对于二人来说，不带功利目的的关心才让人慰贴。

而沐婉恰好做到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