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跑到宁寿宫的时候，医女正帮沐婉检查膝盖。

皇太后看着胤禛微红的眼睛，因为奔跑而大口喘气的身体，心里一阵慰贴。

自己一生不得丈夫宠爱，看老四这样子，应该很看重沐婉丫头了。

皇太后爱屋及乌，心里不免多注意胤禛几分，看胤禛要行礼，摆摆手，止住胤禛的请安，“医女正帮沐婉丫头检查膝盖呢。”

胤禛低声问道：“皇玛嬷，她严重吗？”

皇太后摇了摇头，“正在检查呢，还不知道具体情况。”

看胤禛费力忍泪的样子，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德妃此举真是往老四心上插刀呢，偏偏是自己的亲生额娘，最没有发言权的就是他。

皇太后无奈道：“这事是德妃不对，但你不要管，哀家会和你皇阿玛说的。”

胤禛抬头看着皇太后，那双眼睛里，有惊喜，有无奈，有失望，也有感激，皇太后看到那双眼睛里的复杂情绪，心里对胤禛的印象，不免又好上几分。

这时医女走了过来，皇太后问道：“怎么样？”

“回皇太后，四侧福晋的膝盖有些伤到骨头了，最好卧床半个月。”

皇太后一听气得直拍桌子，“这个德妃，真是不知分寸！她右手上的伤可会留下伤疤？”

“回皇太后，四侧福晋右手上的伤口只要仔细抹药膏不会留下伤疤的。”

皇太后点点头，“那就好，那她何时能醒？”

“回皇太后，四侧福晋因着这次伤到了骨头，晚上可能会发热，估计明天才能醒。”

这时胤禛道：“皇玛嬷，让孙儿带她回府吧。”

皇太后也知道沐婉不便留在宫里，只是，“现在她可能移动？”

医女回答道：“只要不碰到膝盖是可以的。”

胤禛近乎祈求地看着皇太后，皇太后招来苏麻喇姑，“带着太医开的药，跟着老四去宫门，回来的时候去趟乾清宫。”

“是。”

胤禛自然知道皇太后让苏麻喇姑去乾清宫做什么，但也不会阻止。

来到床边，看着沐婉脸上的泪痕，胤禛觉得心像被揪了起来，小心避开她的右手，抱着她出了宫。

坐在马车里，胤禛把脸埋在沐婉身上，只是抖动的肩膀的出卖了他的情绪。

这是什么额娘？！

折磨自己还不算，还要把自己在乎的人都折磨遍吗？！

胤禛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力，像现在这样讨厌自己，即使她再不好，但自己不能做什么，否则一个不孝的帽子扣下来，就要遭到天下人唾弃。

如果沐婉清醒，看到胤禛如今模样，一定能切身感觉到历史上的雍正为什么会被德妃逼到差点自刎。

康熙见到苏麻喇姑，就让暗卫递上了永和宫的密报。

可以说，正殿里所有人的反应、所说的每一句话，康熙都了如指掌。

“哼，德妃真是配不起朕赐的德字！老四家的也是不慈，竟然眼睁睁地看着沐婉丫头受罪。”

梁九功瞟了一眼折子，心想道，这一个两个的，做事愈发不带脑子了。

康熙来到宁寿宫的时候，苏麻喇姑正劝着皇太后用膳，“太后娘娘，您吃些东西吧？”

“哀家吃不下去，撤下去吧。”

“皇额娘，您还是吃些吧。”

皇太后转过身，“皇帝来了？”

康熙点点头，坐在餐桌上，“朕也没吃晚膳呢，朕陪皇额娘吃些吧。”说着给皇太后夹了一筷子菜。

皇太后开门见山道：“皇帝可知道德妃的事了？”

康熙放下筷子，“朕已经知道了。”

“那皇帝打算怎么做？”

“皇额娘的意思呢？”

“哀家最近这段时间很喜欢德妃，想让她日日来宁寿宫伺候哀家。”

康熙点点头，“能伺候皇额娘是她的福气。”

皇太后看康熙这是应下了，“哀家还想让苏麻喇姑等会儿出宫一趟。”

“出宫？去何处？”转念一想，“皇额娘，这是不是闹得有些大了？”

皇太后不赞成道：“怎么就大了？老太爷当年跟着你皇玛法入关，战功赫赫，如今，他孙女在哀家眼皮子底下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哀家让苏麻喇姑去道个歉有什么错？”

康熙摇摇头，“皇额娘，朕没说您错，只是，这件事可大可小，您要往大了走吗？”

“皇帝，哀家不说，你也应该知道老太爷的脾气，是哀家先去道个歉，还是等他进宫找你，你该知道哪个大哪个小。”

提起老太爷的脾气，康熙也有些头疼，真急了，他可是什么都不顾。

皇太后看康熙有些松动，继续说道：“你放心，舒舒觉罗家也不是不知礼的人，哀家让苏麻喇姑去一趟已经代表了哀家的态度，他们不会揪着不放的。”

康熙想想前朝之事，对德妃的厌恶又多上一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找事。

“那就全凭皇额娘做主了。”希望舒舒觉罗家顾全大局，不要让朕失望才好。

皇太后看康熙松了口，也跟他说几句真心话，“哀家这么些年，没有遇见到过这么知心的人，今儿上午沐婉丫头还送给哀家一幅草原图呢，哀家看着那幅图啊，就好像回到了草原。”

康熙也想起上午她做的那个平衡实验，“嗯，沐婉丫头有些巧思。”

“所以啊，遇见这么可心的人，哀家就想好好疼她，哪成想德妃愈发不知分寸了！”

康熙看皇太后越说越生气了，忙劝道：“皇额娘注意自己的身子，既然喜欢德妃，让她多伺候您些日子就是了。”

皇太后看康熙说这话时没有丝毫的为难，也大概知道康熙对德妃不满了，于是也就顺着康熙的话应了下来。

“嗯，哀家会注意身子的，只是皇帝每天日理万机，也要多多注意歇息。”

“皇额娘放心，儿子省的。”自从皇玛嬷去世，就剩下二人相依为命了。

皇太后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