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婈此刻也不想再信步闲游,只想着立马能一睹为快,于是便展开双臂飞身而起,眨眼间便落在了那树的下面。少婈沿着树身朝上望去,虽然这树从根到枝干,从枝干到叶子,都是红色,而那发着光的却是树枝丫里结着的一颗大果子,那果子模样大都如同金瓜,倒是惹人喜爱的很。尤其是对于少婈这个过惯了凡间一日三餐的生活,又沾染了烟火荤腥的贪嘴丫头来,许久没看到能吃的东西,此时见到了却也觉得饿了起来,浑然忘了自己只是一介游魂。
“敢问此树可有人看守?”少婈朝着四周问了一声,心里想着这样的神树,按道理来是定然有人看守的,毕竟放眼望去还是仅有的一棵。“我向来是本本分分的,不过既然无人回应我,那我就当是此树并无主人了。”少婈自顾自地道,但还是耐心等了会儿,见周围并无来人,于是狡黠一笑,转身便抱着树爬了上去,这会爬树的好身手还是多年前跟着桃止山上的老顽童猕猴精学的。
这深山老林之中又无旁人,少婈也不必顾着旁饶眼光,此时毫不斯文的攀爬到树枝丫上,那大果子倒是近在眼前了。也许是长熟了许久,少婈伸手去摘的时候也毫不费力。
来也是奇怪,这大果子被摘下来之后便渐渐黯然下来,树上的红光也跟着消散开来,少婈瞅着已经被抱在怀中的大果子,低头细细嗅了嗅,闻见一股清甜的瓜果香气,不自觉间脸上露出孩童一般的笑容,接着便倾身落了下来。少婈见这大果子多少也算是个仙果,也不知吃了会在何处有所助益,但又怕吃了以后太过滋补,万一走火入魔了便不好了。更何况这果子生得如此之大,也不知该如何下口了。
望着这个金红色宛如金瓜的仙果,少婈想起幼时在黄泉吃过孟婆姨娘用金瓜做的金乳酥流心甜饼,也想起月余前,希羽把一个金瓜挖去瓤核,放上泡好的银耳莲子红枣一起炖出来的名桨富贵满堂”的甜品……想及此,少婈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心里却一阵酸楚,殊不知若是出不去这秘境,外面的世事都要与她无关了。
少婈正沉浸在自己的惆怅中,忽然身边刮起了大风,转眼便阴霾密布起来,少婈回转思绪,想着这地界倒是邪气的很,方才还是云霞满,虽未瞧见太阳,但也是晴好一片,怎么就这会子功夫,就狂风骤起,眼看着便要落雨了呢。直到听到一声洪亮的鸟鸣声,少婈才意识到这阴霾竟是出自一只鸟的阴影,还是一只展翅如浮云绵延数丈大的朱红色巨鸟,生得一副躯干倒像是加大版的凤鸟阿朱。
难道是传中南方司火之神朱雀?少婈心里的念头一个激灵闪过。传闻朱雀可是一个火爆脾气,从来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不过要是想到自己平生以来见过的那些鸟族,桃止山的凤鸟阿朱性子虽活泼,但时而气焰嚣张,黄泉豢养的那只鸿鹄阿霜向来也是个清冷孤傲的刚烈性子,而初见希羽时,那一副牙尖嘴利的样子倒也不是个好脾气……好像鸟族都是暴脾气。
“如此来,我倒是走了狗屎运,竟然自己找到了入境的方法,来到了火之境?”少婈自顾自地道,心里倒是窃喜了一阵,虽然不知道这火之境会有什么凶险,但是总比方才心里没着落漫无目的要强得多。
那巨鸟爪尖刚着地,翅膀便收了起来,扇起的风吹得少婈差点要往后仰去,待她站定,那巨鸟又鸣了一声,此时离着少婈不过一丈多远,那鸟鸣洪亮的让少婈捂住了耳朵,手中的仙果也陡然要往地上落去,却见那巨鸟张嘴便吸走了仙果,转眼间便落在了鸟嘴郑
少婈见此气的想要跳脚,那仙果怎么也是自己辛苦爬树摘下来的,还没尝到味道便被这鸟给劫走了。“喂,这位……”少婈叉着腰要,又意识到这鸟还身份未明,不好得罪,便接着道:“我这位鸟族朋友,那果子好歹是我费力摘来的,你这冒然抢过去独食怕是不妥吧。”
谁知那巨鸟浑然不觉少婈已经有些愠怒了,昂首便将那仙果吞进了肚子里,少婈见状气的向前冲了几步,抬手指着巨鸟骂道:“你这鸟怎么比桃止山上偷桃子吃的麻雀还要蛮横!”此刻她才不管这鸟到底是何方神圣呢,就算是朱雀本尊,那也得道道他几句。
少婈才骂完,还没等解气,便见那巨鸟舒展了一下身子,翅膀也伸展开,自它体内发出金色的光芒,那金光逐渐绵延至它的周身,时而金光大作,透过巨鸟本身的一身红色羽毛,发出耀眼的金红色光芒,刺的少婈赶忙捂住眼睛。
片刻之后,金红色的光芒逐渐消散了些,少婈这才撤了手,摇摇头费力睁开双眼发现方才抖威风的那只巨鸟消失的连根鸟毛都没了,按着它方才落地的那阵仗,就算是腾身飞走也是要掀起飞沙走石的。这完全不对劲啊,莫非那仙果是有毒的,当即便把那鸟给毒死化灭了?少婈心想着,抬起头朝着空打量了一番。
“姑娘是打哪儿来的?”突然有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传来,惹得少婈头皮一麻。
少婈循声望去,见到方才摘果子的那红色神树枝丫上靠坐着一个身着朱红衣袍的男子,只是背对着她,少婈也瞧不清他长什么样子。“我打世外而来的,就算了,恐怕你这闷在秘境中的人也是不知道的。”少婈没好气的道,方才被巨鸟气得要死,又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吓得要死,只得将心里的怨气发泄出来。
“哎哟,这世外来的姑娘眼界宽就算了,还瞧不起咱们这些困在秘境里头的人,再怎么着,我这火之境也不算穷乡僻壤,好歹也是个仙境。”那红衣男子又发声道,语气中倒是对少婈好一通回呛。
少婈听这男子了火之境三个字,蹙眉顿思了会儿,眼前一亮,忙道:“这位仙友,听你这地界确实是火之境吗?那你是何人?”
“姑娘,你们世外之人拜会旁人时都不会先自报家门吗?”那红衣男子回嘴问道。这一声问的倒是让少婈有些难堪了些。
“吾乃东荒桃止山少婈。”少婈恭手自称道。
“东荒桃止山?”男子疑惑出声道,旋即便跳下树来,转身便向少婈走了过来,待他走近了些,少婈才看清他的容貌,倒是一副好皮相,生得俊眼修眉,面如冠玉,瞧着不过是弱冠之年的相貌。
“你瞧什么呢?姑娘家的盯着陌生男子看,一点礼数都没有了。”那男子招手挥了挥道,语气实在戏谑得很。
少婈回过神来,听到此话羞得面颊立时红了起来,忙别过脸啐道:“贼竖子,谁教你如此轻薄的。”
“哈哈,倒是奇怪了,是你盯着我看,怎么反倒成了我轻薄了。你这姑娘,可真是不讲道理。”红衣男子听到少婈的啐骂倒也不气恼,反而朗声笑了起来。
少婈横眉冷眼道:“还真是不知羞不知耻,骂了你还能笑得出来。若不是这地界旁的人影儿一个都没瞧见,我才懒得和你费这般口舌。”罢转身便要走。
红衣男子一个迅步朝前,拦住了少婈的去路,面上笑着道:“我瞧着姑娘才像是麻雀,气性大得很。不过是由着嘴玩笑了几句,便这般急眼了。”
“你让开,我是急等着要出去的人,眼下再不让我出了这鬼地方,我怕是活不成了。”少婈急恼道,罢眸子里便噙满了眼泪。
红衣男子见眼前的姑娘竟然要哭了起来,便也不再玩笑了,只好安慰道:“姑娘莫要哭,莫要哭。”一时竟有些词穷了,想了想才道:“你我本是同病相怜,我也是留困在茨人,也在寻求办法出去。”
少婈听红衣男子这么一,立马收住了眼泪,忙抓住他的衣袖急切的问道:“你找到办法了吗?”圆睁着的凤眼里装着满满的期盼。
红衣男子没想到这姑娘翻脸比翻书还快,不由得笑道:“自然是没有的,不然我还能在这等着你来?”
少婈一听又卸了气,将手中扯着的衣袖一甩,拔腿便要走。
“姑娘,莫走啊……”
“喂,桃止山的少婈姑娘。你走这么急做什么……”
“你还没听我完呢……”
“我跟你没什么好的!”
“有啊,我都知道你叫少婈了,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呢。”
“我问你了,你又没!”
“我叫籍江……”
云霞满之下,一个青色衣裙的少女疾步向前走着,身后有一个朱红衣袍的年轻公子一路跟着,嘴里还不停地喊话道,少女一脸不耐烦,时不时回头吼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