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烈日当空。
中原一片干旱,黄河泥沙泛滥,河南、陕西一带蝗灾频发。
一处处破败的村落,只剩下一群妇孺,但凡还能活动的男丁,早已投军造反了。
没办法,这年月,为了活下去,只能造反。
一望无际的田地里,几乎没有任何庄稼,土地干裂,除了人种肤色不同,像极了后世非洲难民的既视感。
坐在马车,江峰亲眼目睹旱灾的恐怖。
炎炎夏日,凋敝的树梢间蝉鸣聒噪,枯瘦嶙峋的老农赤缚身,脊背黝黑、汗流浃背。
年幼的孩童光着脚站在田地里,远远看着江峰他们这支豪华队伍,眼里艳羡极了。
搭浮桥,横渡黄河,五千人浩浩荡荡的队伍,将一坨坨粮草运了过去,眼前的景象,正是河南地界。
不是一般的触目惊心。
“济国公,此时已到河南了,想必孙将军已派人赶来,我等不日便与平叛大军会合!”
祖大寿也脱掉了衣,热的龇牙咧嘴。
现在水是紧缺的资源。
这一路而来,大家都口渴的不行,能少喝一口就少喝一口,兵荒马乱的,谁也不敢保证,水喝完了,会遭遇什么。
江峰虽然带了水泵,但这东西是合理运用的。
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提前暴露出来,万一遭遇饥民难民围堵,别的不说,至少会耽误大事儿。
“祖将军,李自成的叛军,你如何评价?”
江峰坐在马车前面,点了根烟,悠悠地问道。
“李自成本是一粗人,因朝廷撤销驿站,揭竿而起。但规模庞大,这些年,几经战败,却又能重整旗鼓,此人不可小量啊。”
祖大弼分析还是很有道理的。
江峰点点头:“此人极会用兵,若是能得朝廷招抚,联合抗清,我大明便有希望了。”
“济国公有所不知,熊文灿将领曾试图招抚过,但被李自成拒绝了,险些还将其杀掉……”
祖大弼摇摇头,否决了江峰的异想天开:“此人顽冥不灵,只有将帅之才,却无治世之能。”
“此地可算安全?”
江峰忽然想到一个非常可怕的问题,站起身,手持望远镜,观望四周:“这茫茫平原,若是李自成的军队打来,我等岂不危矣?”
“哈哈……济国公大可放心……”
祖大弼话没说完,脸色顿时僵住了。
下一秒,江峰也跟着心头一震,因为,在视线尽头,一片乌压压的黑影出现了。
如涛涛潮水席卷而来,渐渐地,哒哒哒的马蹄声此起彼伏,从望远镜内看清楚了,那群人头戴范阳笠,身着铠甲,一路杀伐而来。
“济国公!不好……叛军,他们是叛军……”
祖大弼当即反应过来,立马手拽缰绳,怒吼道:“全体将士听令,即刻护送粮草速速离开,留下三千人,随我血战叛军!”
“是!”
令行禁止。
五千人的队伍迅速一分为二。
其中两千人率先将粮草快快整理出来,带着江峰等人,准备率先离开。
马车内。
陈圆圆和柳如是吓的俏脸惨白,六神无主,拽着江峰的胳膊,急切道:“这可如何是好?叛……叛军怎……怎会知道我们的?”
江峰飞速转动脑袋。
懊恼啊懊恼!
他娘的,系统连把手枪都不给自己,这不是坑爹嘛。
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人山人海的起义军如过江之卿一般,马蹄震动大地,尘烟滚滚。
江峰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人,但最少估摸着也得一两万人,每个人脸都是杀气腾腾,手持矛枪。
说时迟,那时快。
五千名护送粮草的对付就算反应再快,也晚了,不过片刻功夫,起义军呈半包围弧度围堵而来。
“驾!驾……”
打着口哨,一路尖叫,如土匪那般,山呼海啸的全到了。
“哈哈哈!弟兄们,还真让你们说准了,这是朝廷护送粮草的,我们有吃的了。”
为首之人满脸乌黑的络腮胡,顶着一毡范阳帽,浓眉大眼,肤色黝黑,体形魁梧。
“吁——”
到了跟前,那人勒住了缰绳,哈哈一笑:“今日若尔等乖乖受降,本王便不杀你,要是执迷不悟,休怪老子不讲情面了。”
“来者何人,先报名来。本将军刀下不杀无名之鬼!”
祖大弼胆子倒是大得很,根本不怵,冷哼一声。
“这就是我们李将军……”
“他就是闯王李自成……”
兵马队伍中,七嘴八舌的声音乱糟糟地响起,祖大弼脸色瞬间就黑了:“你是李自成?”
“是你爷爷我!”
李自成冷声一笑,仰了仰头,抻着脖子向后方看去:“我听闻崇祯身边多了个神人,竟能变出百万担粮食,此人名叫江峰?可在这里?给本王滚出来……”
“李自成,皇已征调百万大军,不日便会兵临此处,尔等还不速速……”
“少他娘的糊弄老子。”
李自成张口就骂,根本不搭理祖大弼,怒声道:“谁是江峰?给本王滚出来!”
“你爸爸在这儿,嚷嚷个屁。”
江峰知道躲不掉了,扇着折扇,一副公子哥的派头出来了,眯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