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月饼很奇怪的样子，“你睡着了？”

“我睡着了吗？”胡阿蒙吸了一口流在嘴边的哈喇子，伸手擦了擦脸，“我真的睡着了？”

“啊！是啊！”月饼道：“我就离开了没两分钟啊，你就睡着了？”

胡阿蒙眨巴了几下眼睛，回头看向了花廊下的池塘，瀑布从假山上汇聚而下，在池塘里溅起了一阵水雾，他弯着腰，把视线投向了小溪边……

“你在看什么？”月饼见胡阿蒙的脸色有异样，问道。

胡阿蒙没看见那里蹲着个老头，于是心想，果然是做梦了，他叹了一口气，道：“最近我确实是精神不太好，长官。”

“对不起，阿蒙！”月饼瘪了瘪嘴，“让你陪我回家，原本还想让你见见我的父母，结果他们却根本不在。”

胡阿蒙吓了一跳：“见你父母干嘛呀？长官！”

月饼咯咯道：“你知道吗？如果我父母看见了你，他们肯定会非常喜欢你的。”

“瞧你这话说的！”胡阿蒙对着反光的墙壁照了照自己的脸，“我脸上又没长花，又没写字的……而且我也不太活跃，你知道的长官，我向来就不擅长交际。”

月饼拉了拉他的衣服，“走啦，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

胡阿蒙点头，心想早就应该去了。希望床能软一点，大一点，在上面摆个大字，好好地睡一觉。本来没离开极光号之前，他还觉得船上的生活很安逸，但自从进了月饼的家里，他才知道，船上那也能住人？

地方小不说，还吵得要死。嗡嗡嗡的声音虽然轻，但一直在响，跟耳鸣了似的。进了月饼家的花园，芬香扑鼻，安静奢华，那恼人的声响瞬间就消失不见……

“你傻啊！因为我家有噪音隔离啊！是不是觉得鸟语花香，流水潺潺地，很有意境？”月饼笑得很开心，一路蹦蹦跳跳的，“我父母不在也好，那样，我就能和你睡一个房间了。”

“长官！”胡阿蒙停下了脚步，“你今年多大啊！？”

“十七呀！”月饼道。

“还十七呀？”胡阿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脸上热得很，“我们两个住一个房间，那是因为在军舰上没办法，现在回家了，你不得注意点？我是个男人啊！你是不是对男人这两个字有什么误会？”

“哈哈哈哈……”月饼笑得花枝乱颤，“阿蒙，原来你也会脸红啊！？”

胡阿蒙捂脸，羞愧地想找个洞。

月饼取笑了他一番，心情好了很多，两人在花廊里逛了逛，最后进了一间有些昏暗的房间。这房间靠墙有一整排书柜，上面全是一些书籍印本，显得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胡阿蒙随手翻了一本，却没想到从里面掉出来一张任务速写画像来。

“这谁？”这速写画像上画的是一个男人的半身像，身上穿着好像是一件比较宽松的衣服，头发有些长，脸上乱七八糟的还有一些线条，看上去是没画完的样子，但这脸型和已经画完的眉毛，让胡阿蒙有一些眼熟的感觉，但又不得所以。

月饼凑了过来看了一眼，突然尖叫了一声，“啊，是这幅画啊！我爸可是找了好久的，但一直没找到。我跟你说，这是我爷爷年轻的时候，六十年前的东西了。”

“六十多年前的画？”

“嗯！”月饼抿了抿嘴唇，像是在回忆，脸上的笑容渐渐地凝固了，“就是打完那场仗以后，我爷爷到了这儿，和很多人一起建起了这个空中花园。这幅画我小时候也看过，听我爸说这是我爷爷从战场上带回来的唯一物品。”

“哦！”胡阿蒙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你爷爷呢？不住这？”

“他去世了。”月饼说：“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于放射性慢性病，医生说，是因为爷爷当年乘坐逃生舱在宇宙中飘的时间太长，经受了高强度的射线辐射，所以才……”

“对不起。”胡阿蒙表示了自己不知情的歉意，月饼勉强笑了笑：“没事，我也对他没什么印象。”

她端详这手里的画，神情很复杂。胡阿蒙知道，她之所以进入联邦舰队，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他的爷爷给他们家带来的耻辱。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从月饼的表情里可以很清楚地读懂，她看到这幅画像时，内心有些挣扎。

胡阿蒙假装去翻别的书，以缓解这尴尬的情绪。

这书架上的确是一个古董书的集合地，里面有很多中文书籍，胡阿蒙翻了一本，发现没怎么看懂。

文言文。

在这个时代还在读文言文的人，是相当令人敬佩的，至少说明月饼的家人对于传统还没有放弃。

“阿蒙！”月饼忽然喊了他一声。

“怎么了？”胡阿蒙回过头，看见月饼正在打量自己的脸，“有事？”

“我怎么觉得……”月饼走了过来，遮住了胡阿蒙的眼睛，突然道：“这画像上画的，是你呢？”

胡阿蒙倒吸了一口凉气，“胡说八道吧！”

他迫不及待地想把脸上冰凉的手挪开，可月饼却一直捂着，“这眉毛……不就是你的眉毛模样么？而且这个脸型，这张嘴……还有，眼睛的轮廓……”

胡阿蒙真地被吓了一大跳，连忙抢过那张纸，对着窗外的夕阳仔细地看。

像我吗？

不会吧！我长这样啊！？

月饼递上来一面镜子，胡阿蒙一会看镜子里的自己，一会看那副素描画像。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我去找她们，她们一定比你更看得真切。”月饼一边说，一边出了门。

胡阿蒙就站在书房里，陷入了百思不得其解的境地。

像吗？

玫瑰去骑马了，维多利亚正在浴室里化妆，准备稍晚的活动。结果连衣服都还没穿好，就被月饼拉着到了书房，脸上抹了半边粉，一抬眼看着那副画就一脸惊诧的表情：“诶，月饼，你学过素描啊？画得挺好啊，很像你家胡阿蒙，怎么不画完啊？记得画完了，也给我画一张，我要那种开战斗机的，英姿飒爽，看上去很吊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