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宫门处,李渊忽然喊道:“承乾。”
李承乾回首,道:“皇,还有何事?”
李渊又露出那种犹疑的神色,两手紧紧的抓住了案板。
“承乾,如果你的兄弟犯了错,你会怎么办?”
李承乾自然的道:“那自有父皇定论。”
李渊又道:“如果取决权在你手中呢?”
李承乾一愣,旋即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依律处理。”
李渊的神色竟然流露出了一丝紧张:“那如果,我是说如果,他被人蛊惑,跟你抢,抢什么东西……”
李承乾明白了李渊的意思,他在担心玄武门之变,那兄弟闫墙的惨剧再度发生。
李承乾静静的道:“一切依律处理。”
“谁犯错,谁受罚。”
“犯多大错,受多大罚。”
李渊似乎卸下了肩的一块巨石,喃喃道:“说的好,很好。”
“承乾,你要记住,记住这句话。”
李承乾道:“请皇放心。”
“那么,孙儿告退了。”
李渊叹了口气,轻声道:“去吧。”
延英殿里,李世民第一时间接到了内侍传来的汇报。
午膳时,李渊没有屏退下人,监视制止不了,也不能制止。
看到最后几行字,李世民的神情有些不自然。
这是在提醒自己的儿子不要像自己一样兄弟闫墙。
兄弟闫墙,这是李世民心里永远迈不过去的一道坎,像是一根刺,扎在他心头。
想到这里,他心中有股无名火起。
旋即,他又想到了李渊,在说出这话的时候,李渊的心中是不是也充满了无奈和悲怆。
李世民钢铁般的帝王之心忽然rou软了一下,想起了小时候的情形。
“耶耶,我也要学武,以后我来保护你和娘。”
“好,世民真懂事。”年轻的李渊喜笑颜开。
……
思绪回归现实,李世民喃喃道:“终究是回不去了。”
下方,张公公战战兢兢的侍立的殿前。
张公公颤声道:“陛下,此事……”
李世民道:“这份报表烧了,就当没发生过吧。”
李世民没有再说话,静静的坐在案前。
虽然他的位沾满血腥,却不希望儿子走自己的老路。
李渊的提醒虽然触犯到他,但是终究是自己的父亲,也算是一番好意。
这件事,就这样吧。
另一边,李承乾思索李渊最后的话语。
看李渊的神态,总觉得李渊似乎还有什么深意,只是想不明白。
一路回到仁文阁,下午的琴课老师嵇明已经等在阁中。
宋青衣也在,老头的画艺本该是再晚些时候才,不过他倚老卖老,迫不及待的早来了。
李承乾到的时候,嵇明一张白生生的脸已经涨的通红。
李承乾有些奇怪,叫过内侍,问道:“怎么回事?”
内侍有点哭笑不得的样子,小声道:“回殿下话,刚才那二位等殿下不至,宋公就主动跟嵇大家聊起来了。”
“宋公一张zui就是敲打嵇大家,嵇大家不敢还zui,就唯唯诺诺的受了。”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宋公的话越说越过分,就把嵇大家弄成这样了。”
李承乾有点愕然,这宋青衣看起来ting高洁的一老先生,怎么跟他徒弟一个德行。
李承乾这才算明白秦柏松那放荡不羁,甚至是差劲的性子是从哪学来的。
秦柏松好欺负老实人,招惹嵇明也就算了。
这宋青衣以大欺小,也未免太为老不尊了。
李承乾清咳一声,道:“两位,为学之地,莫要争执了。”
宋青衣洒然一笑,道:“哈哈,殿下来的正好,你且说说,这小子的琴艺如何,可能跟老夫的画艺相提并论?”
李承乾微微皱眉,宋青衣此人虽然是有些不羁,但是也没放肆到这个地步。
他一个老前辈,去为难一个后辈,委实有些太难看了。
嵇明气呼呼的道:“不需殿下为难,我嵇明诚然造诣浅薄,但是并不代表我嵇家无人了。”
宋青衣道:“嵇家还有谁,啊,还有谁?叫出来跟老夫当面论论。”
嵇明张了张zui,忽然又气呼呼的坐回去,闷声道:“宋公,你是前辈,拿我寻开心也罢了,怎可辱我嵇家门楣。”
宋青衣今天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反而逼迫道:“哈哈,小东西,你嵇家除了依仗先祖留下的名声,还剩下什么了?”
嵇明怒道:“欺人太甚,前辈与黄叔合称‘黄钟青衣’,难道他也入不得你眼么?”
宋青衣得意洋洋的笑起来:“可惜他只是浪得虚名,否则他怎么不敢跟我当面比较?”
嵇明咬着牙道:“当面就当面,你约下时日……咳,额,那个,那个,黄叔早已不知音讯,那个,你,这是明知故问。”
宋青衣眼中精光一闪,道:“哼,我早就知道那老小子没死,他根本就是不敢与我并称,不敢露面了。”
嵇明眼神躲躲闪闪,忙道:“胡说八道,他怎么会不敢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