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心中打定主意，看向马齐，道：“岭南使者，你且退下吧。”

“赏赐之物需要准备一二，你且等候再行召见。”

马齐躬身行礼谢恩，但是他的心中，却并不相信对方能拿出什么价值相匹的宝物。

特别是，他看出了对方似乎有要让那九岁皇子出手的意思。

马齐对此更是不以为然，难道这大唐竟然要指望一个九岁孩童来出谋划策吗？

马齐心中不禁有几分失望，一个指望孩子的邦，那也只是虚有其表罢了。

这些话他自然不会说出来，当下只是行礼告退。

马齐离去后，李世民向左右道：“承乾此时该在人文阁课吧，召他过来。”

常侍小声道：“启禀陛下，今晨曾看到殿下的教习黄玉钟、嵇明往乐坊去了，听说殿下也连日都在乐坊。”

乐坊？

李世民一怔，下意识的问道：“承乾去乐坊做什么？”

常侍道：“小的不知，听说是殿下在研究什么新鲜物件。”

李世民一挑眉。

新鲜物件？

难道自己这边正缺个新奇宝物赏赐岭南，那头儿子就给自己准备好了。

想到这里，李世民也不召见李承乾了，直接宣布退朝，然后带了几个心腹老臣，往乐坊去了。

李世民临时起意，直接驾临乐坊。

当他出现的时候，乐坊的乐师都傻眼了。

要知道，这乐坊虽然隶属皇家，但说到底也是皇室奴仆。

往日里都是皇帝召见，便去奏乐助兴，哪有皇帝亲自驾临的时候。

李承乾这位准太子驾临乐坊，就已经让乐坊诸人胆战心惊，小心翼翼的伺候了。

乐坊的管事，大司乐正在批示这个月的户部的拨款，就见下属急匆匆的跑进来。

得知李世民驾到，他手一紧，把正在批示的账簿划了长长一道墨线。

下一刻，大司乐丢了手里的笔，颠颠的跑去参见皇帝。

不多时，李世民屏退了赶来见礼的大司乐和诸多乐师，问清了李承乾所在，直接去寻李承乾。

乐坊存琴的院子里，一架编钟被搬到院墙的阴影里。

李世民到来的时候，李承乾正在和黄玉钟、嵇明讨论着什么。

对李世民的到来，三人都颇觉意外。

特别是黄玉钟，这还是他归顺李承乾后，第一次见到李世民。

李承乾率先见礼道：“父皇。”

黄玉钟和嵇明心情复杂，也行礼道：“臣叩见皇。”

李世民点点头，道：“都起来吧。”

他看向黄玉钟，道：“黄公，一别经年，你归顺大唐，朕甚是宽慰啊。”

当年李家也是隋朝旧臣，李渊也曾与黄玉钟同朝为官。

李世民很小的时候，长安城还是隋朝故都，唤做大兴城。

那时候，李世民随父入朝，曾见过黄玉钟一次。

不过那时候李世民还是孩童，而黄玉钟也只是礼部侍郎，两人未有什么交集。

黄玉钟有点不自在，虽然他被李承乾折服，但是毕竟曾以大唐为假想敌，见到李世民还是颇觉尴尬。

黄玉钟轻叹一声，道：“老夫昔日鬼迷心窍，幸得承乾殿下感化。”

“当初曾做了些不当之事，还望陛下勿怪。”

李世民有些唏嘘，当年他还是普通的世家子弟。

甚至他那时年幼，还不知道黄玉钟的存在。

而黄玉钟那时已名动天下，是首屈一指的琴曲大家。

再见面，李世民却已经是九五之尊。

当下，李世民洒然一笑，道：“昔日的事，也不需提了。”

李世民又安抚了黄玉钟几句，然后他的视线被地的纸张吸引了过去。

编钟前的地铺满了一张张白纸，纸满是鬼画符一般的东西。

李世民一进来就看到了这些，早就感到好奇了。

李世民和大臣们看着那奇奇怪怪的线条，一脸懵逼。

他们当然不认得，那是李承乾演算的各种数据，因为都是后世的数字符号，他们自然看不懂。

李世民暂时忘记了刚才的不快，问道：“皇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李承乾道：“儿臣近来察觉古来沿用的音乐律法有些改进的余地，正在进行推衍。”

李承乾此语一出，面前的李世民和大臣们顿时惊住了。

音律，那是音乐的根基啊！

魏征有点激动，他虽然不懂琴艺，但是音律的重要性他还是知道的。

魏征难以置信的道：“殿下，你确定古来的音律还有改进的余地？”

魏征问的也是众人的心声，他们都觉得不可思议。

那种感觉就像是小孩都知道太阳东升西落，但是却有人忽然提出了新的理论，说移动的不是太阳，而是脚下的大地。

这太有颠覆性了。

李承乾点点头。

黄玉钟也出言道：“殿下不愧有乐圣之姿，他发现的问题是确实存在的。”

他旋即又摇了摇头，苦笑道：“不过这其中牵扯甚巨，若要真个改进，只怕非乐圣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