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无法拒绝弗拉尔。
面对人生地不熟的环境,林恩的敌人是有着光辉神殿暗中扶持的图尔加子爵,而他的“友军”要么是世代承袭的骑士家族,要么是居心叵测的敌国势力,如果他想要营救塞西莉娅她们,那么他必须与任意一个势力合作,否则,不用图尔加子爵自己动手,他的“友军”便会率先除掉自己。
因为他们不会容许一个不安定的因素影响自身的计划。
林恩太了解这帮人的行事作风,即便他答应合作,事后这帮人都极大可能会杀人灭口。
商场是杀人不见血的,政治更为甚之。
林恩有选择吗?不,他没有选择。
弗拉尔为何会有恃无恐的坦白一切,无非是他同样清楚林恩没有选择。
除非,他愿意放弃营救塞西莉娅她们。
虽然暂不知晓林恩与塞西莉娅她们的具体关系,可根据这些天的试探与观察,弗拉尔判断他是不可能轻易放弃,否则他都不会冒着巨大的风险潜入卢瓦尔要塞与塞西莉娅她们进行接触。
何况,无论林恩作出什么选择,难道弗拉尔他们会没有相应的后手吗?
事实上从一开始弗拉尔他们便完全掌握着所有的主导权。
为此他特意提醒过林恩。
他是一个聪明人,既然是聪明人,那么他便应该知道如何作出正确的选择。
但人心是复杂的。
谁知道他是否会控制不住情绪杀了自己,可当林恩收回杀意转头便走,弗拉尔立刻安心了下来,他知道,林恩终究选择了妥协。
“弗拉尔!今天你们去哪了?”
傍晚时分,刚一回到栅林,林恩与弗拉尔便在村口遇到了似乎早已等候多时的毕维斯与西里尔。
“今早我和林恩先生假借运送物资的名义去了趟卢瓦尔要塞。”
面对毕维斯气势汹汹的质问,弗拉尔仅仅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句。
“为什么你没有提前告诉我这件事情?”毕维斯忿然作色道。
“毕维斯!注意你说话的方式与态度!我决定做什么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弗拉尔瞬间沉下脸道。
“弗拉尔!难道你忘记当初贝莱克骑士大人的叮嘱了吗?未经允许任何人都不准擅自行动!”毕维斯怒视着弗拉尔咬牙切齿道。
“关于这件事情到时候我自会向贝莱克骑士大人解释。”弗拉尔冷哼道。
“弗拉尔,如今你宁愿相信一个外人都不愿相信自己的同伴吗?”说着,毕维斯语气激动地伸手指向弗拉尔身旁的林恩道。
“毕维斯,现在究竟是谁不相信自己的同伴?”弗拉尔争锋相对道。“林恩先生可是贝莱克骑士大人亲自决定请回来的人,而且他还是塞西莉娅小姐她们最信重的伙伴,可你呢?你有把林恩先生当成我们真正的同伴吗?”
“弗拉尔,我希望你能清楚一件事情,贝莱克骑士大人才是拯救塞西莉娅小姐她们的关键之人!”毕维斯沉默片刻,目光深深地看了弗拉尔一眼道。“西里尔,我们走!”
话落,两人转身便慢慢消失在眼帘。
“您看到了吧,他们是不会相信你的。”
弗拉尔摇了摇头悠悠说了一句。
“有一件事情我很好奇。”
林恩神色如常道。
“您问。”弗拉尔道。
“为何毕维斯他们会如此死心塌地的拥护贝莱克骑士?”
“因为贝莱克骑士确实是一个很有人格魅力的人。”弗拉尔轻声感叹道。“你很难想象,一个高高在上的骑士老爷身上会兼具着公正,谦卑与怜悯的种种美德。”
“我有点不太相信。”林恩道。
“他需要您的相信吗?不,他只需要相信的人相信即可。”弗拉尔淡淡道。
“原来如此。”林恩若有所思道。
“等未来您亲自见了贝莱克骑士后或许还会有更多的感触。”弗拉尔道。
“我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告别弗拉尔后,林恩回到了那间低矮简陋的茅草屋,草草解决晚餐,他便在屋外一如既往地修习起影之舞,直至筋疲力尽才返回了屋子,旋即便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传来。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
一个鬼魅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栅林。
与此同时。
卢瓦尔要塞的高塔处依旧亮着灯光,塞西莉娅坐在桌前,聚精会神地翻阅着图尔加子爵珍藏的书籍,而赫尔薇尔则站在窗前,目光出神地望着夜空。
良久。
赫尔薇尔突然开口道。
“姐姐,他走了。”
“时间不对。”塞西莉娅轻轻合上桌面的书籍道。“他今天的离开时间比平常稍晚了一些,恐怕是受到了白天那场骚乱的影响。”
“他们好像没有怀疑我们。”赫尔薇尔偏过头道。
“因为他们真正戒备的人并非我们,而是另有其人。”塞西莉娅离开书桌缓步来到赫尔薇尔身旁轻声道。
“姐姐是说贝莱克骑士他们吗?”赫尔薇尔轻蹙起秀眉道。
“不是。”塞西莉娅摇头道。“你知道图尔加子爵抓住我们后为何要特意转移到卢瓦尔要塞这里?”
“不知道。”赫尔薇尔老实道。
“我怀疑他精心设计了一个陷阱。”塞西莉娅沉声道。“而我们便是陷阱里令人难以拒绝的诱饵,因此即便有人猜到了这是一个陷阱,这些人到最后依然会忍受不住贪婪与诱惑自投罗网。”
“姐姐,那白天的时候你怎么没有把这件重要的事情告诉林恩大哥?”赫尔薇尔奇怪道。
“我没有证据。”塞西莉娅道。“毕竟这些仅仅是我的凭空猜测,何况林恩知道了都无济于事。”
“姐姐不看好林恩大哥能救我们出去吗?”赫尔薇尔低声道。
“这是一个囚笼,一层又一层的囚笼,纵然林恩能将我们营救出去,我们无非是从一个囚笼换到了另一个囚笼。”塞西莉娅轻叹口气,她没有选择正面回答赫尔薇尔的问题,而是发出了意义不明的感慨。“最悲哀的是我们根本没有打破囚笼的力量,只能被迫接受命运的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