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来到这里几个月来,林飞每天除了要到沄妍公主的毡房为她治病外,便是到处游逛,结识了这块草原的许多牧民。
为沄妍公主治好病以后,在楼烦草原这中原小郎中已是大有名气。这里缺医少药,牧民们生了病,一般是任其自生自灭。
可是自从这个小郎中来了以后,便为许多牧民治好了病。在这些普通的牧民心中,小郎中的名声和形象远比韩提罗大单于高大的多,草原的牧民本来就热情好客,粗犷豪迈,再加林飞又为他们免费义诊,林飞无论走到哪里,牧民们都是热情招待,将自己酿造的最好的马奶-子酒拿出来献给他。
林飞现在已经对这有些酸酸的味道的马奶-子酒适应了,越来越觉得好喝。昨天晚,林飞便和提卢图大叔喝了一整夜的酒,直到把两个人都喝得晕晕乎乎,就躺在这面草坡之睡着了。
提卢图将一qun马放开,然后左手提着一根一丈多长的套马杆走了过来,右手还拿着一个大大的牛皮酒囊。看到林飞醒了,笑道:“林公子,昨夜还睡得好?”
林飞点点头坐起身道:“睡得还真不错,躺倒就着,睁眼便是日头老高。提伯,想不到你早就醒了。”
提卢图是一个高瘦的汉子,五六十岁的样子,头尖尖的毡帽下头发已经花白,颌下也是一蓬浓密的灰白胡须,穿一件破旧的羊皮袄,背有点驼,脚下的皮靴子也已经破了,是一个标准的牧马汉子形象。
可是你若是仔细看他的眼睛,便会在不经意间,偶尔射出两道如刀子般的冷厉光芒。
能和后世就能喝三斤高度纯粮白酒的林飞一拼酒力,提卢图的酒力也可以说是惊世骇俗了。
不过他对林飞这个年轻的中原公子能喝这么多酒却也感到不可思议。酒逢知己千杯少,他现在已经把林飞引为晚年知己。
在三十年前的楼烦草原,提卢图也是一个叱咤风云的英雄。他也是一个大部落的单于,那个时候,韩提罗还没有像现在这般强大,只是一个小小部族的头领,后来二人成了敌人,三年征战,新兴的韩提罗打败了这个昔日的草原之王,成了新一代霸主。提卢图便成了韩提罗的一个马奴,为韩提罗放牧着几万匹铁骑。
他现在已经纯粹就是一个地道的牧民,嗜酒,爱马,这两样东西就好像是他的女人。
他已经雄心不再,只是安心做一个牧马人,可是你若和他接近,仍然能够感受到从他身和目光之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当年那种睥睨天下的豪气。
提卢图坐到林飞身边,将套马杆放到一边,又拧开牛皮酒囊的塞子,往zui里灌了一口酒,抹抹zui唇,然后将酒囊递到林飞面前。林飞摇摇头道:
“不了,我现在还些头痛。提伯真是好酒量!”
提卢图哈哈大笑,笑声爽朗而豪迈。林飞将目光看向远处的马qun。几千匹楼烦骏马在草原像一阵龙卷风般滚来滚去,蹄声如雷,轰隆作响,震得这草原似乎还在颤抖,荡起一阵阵遮天蔽日的烟尘。
林飞心中一阵激动,这就是纵横天下,无坚不摧的草原铁骑。
提卢图看林飞望着这些骏马出神,便指着那qun骏马道:“林公子,你看。”
林飞顺着提卢图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这qun骏马像天的大雁,人字排开,冲在最前边的却是一匹全身烈红,像一团火焰般的骏马。那马一直冲在最前边,长长的鬃毛高高扬起,犹如跃动的火焰。提卢图道:“那匹赤炎龙驹可是这原最好的马,万中选一的头马。不过它的性子也最烈,据说是从极西之地的一个叫大宛国的地方过来的,现在在这草原还没有人能制服它。韩提罗也想制服它,可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极西之地?大宛国?林飞心中一动,那这匹赤炎龙驹很有可能也就是所谓的汗血宝马吧,林飞笑道:“提伯的意思是想让我试试?”
提卢图又喝了一口酒,躺倒身子叹了一口气道:“我和韩提罗都老了。它不属于我们这些糟老头子。”
林飞站起身来,从提卢图身边拿起那根套马杆,掂了掂。那根套马杆是用好的白蜡杆子做得,韧性极好,林飞在手中一舞,犹如一支大枪,非常趁手。林飞在这段时期中,几乎每天都要和提卢图在一起,养马,驯马的知识学到了不少,特别是套马,林飞好动,身手又好,在提卢图的指点下,不几日便宛然个中高手!
林飞试了试套马杆,又活动活动筋骨,便向草坡下走去。
草坡之下,一匹青鬃马正在那里悠然吃草,这就是林飞的坐骑。这匹青鬃马也是东郭挑一的良马,他的毡房到沄妍公主的毡房有一段距离,他有喜欢四处游-走,和那些马奴为伴,沄妍公主便送给他代步的。
林飞走到青鬃马身边,摸了摸它的鬃毛,拍拍它的脑袋,然后用套马杆指着远处疾驰的马qun中冲在最前边的那匹赤炎龙驹道:“伙计,你能追的前边的那个哥们儿吗?”
青鬃马似乎听懂了林飞的话,兴奋地昂起头,打了一个响鼻,一声长嘶似乎说:没问题的。林飞笑道:“好伙计!”又拍拍青鬃马的马背,翻身马,shuang腿用力一夹马肚子,青鬃马宛如一支黑色利箭便蹿了出去。
林飞知道现在若是直直追去,这匹青鬃马无论如何是追不那匹赤炎龙驹的。正好这时,前边那马qun在这匹赤炎龙驹的带领下,绕了个圈子,又转了回来。
林飞急催青鬃马,身体几乎全部伏在马背,眼睛紧紧盯着那匹赤炎龙驹,从斜刺里像一把刀子般cha.进了马qun。
沄妍已经听到前面马qun蹄声的轰鸣声,她知道小郎中一定是在那里,便一勒红云缰绳便向那处高坡冲去。阿花的小灰马脚力比公主的红云差远了,已经远远落下了一百多丈,手中还提着公主的靴子,一边高呼,一边紧追。
沄妍冲那面高坡,便看到提卢图正躺在草坡晒着太阳,一边哼着小曲,一边还不时的喝一口马奶-子酒。沄妍跳下马来,大步就朝提卢图奔来,来到提卢图身边,一手叉着腰,一手提起鞭子指着提卢图气咻咻道:“提卢图,你将那个中原小郎中藏到哪里去了?”
提卢图仍旧躺在那里,乜斜了一眼沄妍道:“你这小姑娘,没大没小,我和你王父韩提罗当年也是拜把的兄弟,见了长辈也不知道称呼,嘿嘿,不知道,我可不知道你那什么小郎中到了哪里去了。”
沄妍一阵气恼,可也无法。提卢图说得也不错,当年提卢图纵横草原,叱咤风云的时候,韩提罗还不过是默默无闻的小卒一个。提卢图赏识韩提罗,与他做了拜把兄弟。后来二人反目为敌,提卢图被韩提罗打败,做了韩提罗的马奴。但饶是如此,韩提罗见了提卢图,也得在面子称一声“大哥”。
沄妍面色转嗔为喜,露出一对迷.人的小酒窝向提卢图撒娇道:“好了,提伯,你快告诉我,小郎中到哪里去了嘛?”
这时,阿花也追到了这座高坡,跳下小灰马,提着沄妍靴子气喘吁吁的跑来道:“公主,靴子。”沄妍接过来,穿靴子,又向提卢图追问小郎中下落。提卢图朝那边的马qun努了努zui,叹了一口气道:“唉,小姑娘心里只有你那小郎中了。”
沄妍脸红了,撅起zui“哼”了一声,顺着提卢图努zui的方向看去。那边,林飞正急催青鬃马,身体伏到马背,手提套马杆,眼睛紧紧盯着前边的赤炎龙驹。他的青鬃马在几千匹奔马qun中穿梭而过,犹如一道黑色利剑将马qun劈为两半。
眼看着离那匹赤炎龙驹一寸一寸的接近,林飞越来越兴奋。shuang腿将青鬃马的肚子夹得紧紧的,双手攥着套马的杆子,手心已微微见汗。
赤炎龙驹也发现了林飞的企图,头一昂,一声长嘶,猛地向前冲,渐渐又将林飞的青鬃马拉开距离。拉开一段距离之后,它又放慢速度,将头扭回看看身后的青鬃马,似乎在嘲笑:小样,凭你也敢和我叫板?
林飞催动青鬃马,连着几次都被那赤炎龙驹甩开,越发激起他心中雄心豪气,用手中套马杆子望青鬃马屁.股猛抽一下,青鬃马稀溜溜一声嘶鸣,奋力一跃,渐渐便接近了赤炎龙驹。
赤炎龙驹这次也不再向前急蹿,似乎还有些瞧不起这匹青鬃马。
林飞抓住这个机会,手中套马杆猛一挥,绳圈便准确无误的套在了赤炎龙驹的脖子。
赤炎龙驹的脖子被套马杆绳圈套住,这才意识到不妙,一声龙吟,四蹄腾空,腾云驾雾般飞起,向前直冲。
林飞紧催着青鬃马缀着赤炎龙驹不放,双手用力向后边拽着套马杆,那根杆子紧紧绷着,被扯得弯成了一张弓形。
青鬃马的脚力比赤炎龙驹差了许多,渐渐便赶不赤炎龙驹,到得后来便是被赤炎龙驹拖着走。赤炎龙驹脖子被林飞的套马杆套住,已经激怒,拼尽全力向跃起,这一跃便是七八丈远,头颅一扬,火焰一样的鬃毛向后高高飘起。
青鬃马已经筋疲力竭,被这赤炎龙驹一拽,扑通一声便摔倒了,林飞也被赤炎龙驹拖下青鬃马,在草地拖着跑,身下的青草被拖出一道明显的痕迹,可是他还是紧紧攥着套马杆不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