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飞得到妹妹沄妍的青睐,后来又成为提卢图的弟子,亲自教授箭法;起初他还不以为然,可是公子飞学射几个月便拉开了提卢图那张与父王金鹰神弓齐名的黑雕长弓,在草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就连父王都赞誉有加。他亲自去观看公子飞的第一次射箭,那样的成绩让他也大吃一惊,因为公子飞仅仅练了几个月的箭法就连他也自愧不如。
从这个时候开始他就暗暗注意了公子飞,特别是他发现他的小叔叔左谷蠡王也在暗中注意着这个公子飞。
草原几乎所有的人都不看好左谷蠡王。他和自己一样母亲在老单于的所有女人中出身低微,母族弱小,从小体质羸弱不受老单于的青睐,甚至老单于为了能和中原大国联盟,送他到中原做质子。
但他和自己不一样的是,左谷蠡王从中原回来以后并没有参加什么大的征战,一直醉心于对中原文化的仰慕和学习,所以一直给人以柔弱儒雅的感觉,这在草原这个以弱肉强食法则生存的环境中简直就是致命的弱点。没有人看好他,就没有人愿意和他交往,他也就没有自己的势力,他只是默默无闻,不对任何人产生威胁,所以反而他跟许多兄弟的关系要比斥力孤好多了。
但是,斥力孤凭他草原孤狼的敏锐嗅觉可以感觉到,他的这个小叔叔绝不是外表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温文尔雅,他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随时都有可能卸下伪装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啮噬断你的喉咙。
这次提出前锋营统领的人选,左谷蠡王提出了公子飞,这更让他心生警惕。若是左谷蠡王提出的是呼贺於闾,他反倒放心。如果这个公子飞和他的这个小叔叔真的搅在一起,那对自己将来一定会是一个潜在的威胁。所以斥力孤对于左谷蠡王的提议极力反对,理由就是他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从未带兵打仗,何以服众?
左谷蠡王的理由就是,谁也不是一开始就会打仗,前锋营正是锻炼的好机会,若是将来公子飞成长起来,更是大单于帐下一员不可多得的虎将。斥力孤反驳说,前锋营可是军中精锐最集中的地方,那里个个都是跟随韩提罗大单于血战沙场多年的虎贲之士,公子飞若是只是依靠裙带关系统领他们,那些手下未必服从他,到时候军不听将令恐怕要耽误军情。不如用铁花里,铁花里曾经是大单于亲卫武士,又跟随自己征战多年,经验丰富,作战勇猛应该是前锋营统领最好的人选。
左谷蠡王也知道斥力孤的心思,看来这个位置不拿出点真本事来也不是好得到的。便说既然要说服众,不如就让铁花里和公子飞比试一下,看谁的本领高这个前锋营统领的位子就归谁。
这下斥力孤也没什么话说了。虽然他是主帅,但左谷蠡王也是副帅,况且又是他的长辈,他的意见也不能完全不听,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最后决定在出发前两人前锋营大营比武夺印,斥力孤带着铁花里和一众将帅,左谷蠡王带着公子飞和呼贺於闾一起来到前锋营大营的营帐。
前锋营里的斥候全部都是从各部里抽调出来身经百战的老兵,很多人都曾经跟随韩提罗大单于十年征战,在数十次战斗中余生,留下来的都是人精。这些老兵哪个没有两把刷子?能统领这样一支部队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听说这次统领的位置有两个人选,早就议论纷纷。当然大家的意思都是比较倾向铁花里,一来铁花里是自己部族的人,而公子飞只是一个外来的中原公子哥,从感情来说他们就难以接受一个外人的统帅;二来这些人向来只信奉强力尊重强者,铁花里也算是楼烦草原有名的勇士,他来领导大家大家也没什么意见,可是公子飞听说只是来自中原的一介纨绔公子,以前从未打过仗,恐怕见了血都会颤抖,要让这样的人做他们的带头大哥,那简直就是他们的耻辱。
不过听说两人要比武夺印,基本大家都一面倒的认为铁花里铁定是前锋营的统领了,至于两个人的比武,恐怕也只是公子飞遭到铁花里的虐打。大家也都存了看一场好戏的心情。
在比赛前,斥力孤便暗暗叮嘱铁花里不要和公子飞比试射箭。这对于一个以骑射著名的勇士来说基本就是耻辱。铁花里在军中也是有名的骑射高手,除了呼贺於闾和少数几个射雕手级别的神射手之外,铁花里还真没有看起来过谁。不过四王子既然叮嘱了,公子飞的射艺在楼烦也是名声在外,据说他是射声士级别的神射手提卢图的弟子,练习射艺仅仅几个月便拉开了那张在草原近乎神话一般的黑雕长弓。
铁花里也不是浮浪之人,他也知道四王子这次让他争夺前锋营统领的意义所在,也不敢大意,只得舍弃他的弓马提出了和公子飞比试角力。
左谷蠡王识破了斥力孤的算计,要真是比试射艺,他对公子飞绝对有信心,公子飞的射艺他见过,首次练习射箭便达到百步之外能中五六支箭,这样的成绩在草原虽说不是绝无仅有,却也是凤毛麟角。斥力孤让铁花里跟公子飞比试角力,也算是以己之长攻敌之短,铁花里身高马大,体质基本和呼贺於闾差不多,角力是草原人从小就玩的游戏,公子飞看去体质羸弱,手无缚鸡之力,两个人对战,铁花里完胜的胜算几乎是百分之百。
左谷蠡王劝林飞拒绝这种不公平的比试,或者再提出别的比试方法,林飞拒绝了,说既然要服众,就不能拒绝别人的挑战。
左谷蠡王看着公子飞的小身板不由得有些担心,不过他知道公子飞绝不是孟浪之人,没有把握的事情他是不会答应的,所以便接受了铁花里的挑战。
比试就在前锋营统领毡帐之前的草场,前锋营统领的牛角印就挂在一棵歪脖子胡杨树,树下,斥力孤,左谷蠡王和一众将校围成一圈观战,呼贺於闾担任裁判。
人圈之中,铁花里庞大的身躯低伏下来,双手在胸前做虎爪状,两只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公子飞,口里不断发出“吼吼”的怪叫,仿佛一只饥饿的猛虎看到一只美味的羔羊,只等着呼贺於闾一声令下便扑去将猎物撕个粉碎,大快朵颐。
林飞将甲胄卸了,一边活动着手腕脚腕,一边淡淡地看着眼前巨无霸一般虎视眈眈的铁花里,嘴角露出一撇不屑一顾的讥笑。
公子飞那不屑一顾的笑容,就像一个人原本在漆黑的环境中呆了很长时间然后突然出来见到了强烈的阳光,很刺目!
铁花里被激怒了,这样一个一阵风都能刮飞的小身板,居然敢轻视公牛一般壮实的铁花里,铁花里还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蔑视,就是号称第一勇士的呼贺於闾也不敢如此轻慢。
呼贺於闾一声“开始!”手中的马鞭向下一挥;铁花里早就喷射着愤怒的火的一双眼睛焰,突然“哇——”地虎吼一声,猛跑几步,突然跃起,庞大身躯像一片乌云一样向公子飞压了下来。
众人立刻都紧张起来,这公子飞向草叶子一样轻飘飘的身板,若是真的被这铁花里公牛般的庞大身躯压下来,恐怕要被压成一块肉饼子了。左谷蠡王的心一下子悬起来,紧张的看着圈内的情势,准备一旦公子飞有危险,他就要亲自出马阻止。
斥力孤也紧张起来,他倒不是担心公子飞的安危,军中比武较艺死伤是很正常的事,公子飞死了对他来说就像捻死一只蚂蚁,又能解除自己潜在的威胁,他可不会对公子飞兔死狐悲。
他担心的反倒是是铁花里,一开始他对铁花里抱着必胜的信心,毕竟两个人的对比太悬殊了。可是等两个人对阵以后,他突然好像觉得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他虽是王子,但号称草原孤狼,身经百战,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常常面对着个各种危险的环境,所以有优于常人的敏锐感觉,公子飞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强大气场让他心神不宁。当他看到公子飞那阳光般灿烂却让人很刺目的微笑的时候很不舒服。
当铁花里终于忍耐不住公子飞鄙视的刺激,终于率先发起强攻的时候,他的危机感更强烈,他是搏斗的高手,他突然明白这只不过是公子飞激怒对手让对手心浮气躁失去理智的一种狡计。
这样的心智,恐怕就是铁花里将来和公子飞一起共事也远远不是他的对手,只怕也会被他算计。他想出声提醒,可是已经晚了,铁花里已经盛怒之下扑了去,他要用自己庞大身躯将公子飞压成肉饼,他觉得这种笨拙但血腥的杀人方法才够过瘾,他甚至已经似乎感受到公子飞在他身下惨叫的情景,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