瓮城的消息不断传到濬邑,蕤侯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林飞的眼睛。
虽然各方面的准备工作做得扎实仔细,军民备战热情高涨,但林飞还是感到压力重重。濬邑本身大而贫穷,人丁稀少,老百姓为了备战几乎把家里的门板都拆下来修筑城墙工事,几乎所有的青壮年都已经参军,即使是老人妇女也几乎都动员起来,可是林飞还是感到力量远远不足。
在东郭以外瓮城的蕤侯是一个方面。蕤侯兵强马壮,粮秣充足,气势正盛。自从次在饮马川吃了大亏,蕤侯正憋着一肚子火气没处发,所以一旦对濬邑出手,那一定是倾巢出动,一击必中。现在濬邑的力量和瓮城还差很多,力量基本是五比一,这种力量对比在战争中基本就是完败。
一个蕤侯就够让他焦头烂额,不过更让他担忧的还是魏国部署在两国边境的一万魏武卒精锐。魏武卒是魏国吴起建立的天朝最早的特种兵,虽然当时只有五万人,但在秦锐士出现之前魏国凭借吴起的魏武卒横扫列国,没有对手,奠定了魏国在战国前期霸主的地位。现在的魏武卒早已不是当年吴起时代,但也不容小觑,其战力岂是濬邑这些刚刚组建的杂牌部队能比拟的?
为今之计只有调动帝丘国全国之力才能抵抗蕤侯的倾力进攻和魏国大军的虎视眈眈,所以就在大家沉浸在伏击饮马川蕤侯人马,缴获大批武器装备和物资钱财的喜悦中的时候,林飞却在思谋如何说动帝丘君动员全国进入紧急战备状态。
林飞决定亲自回濮阳一次,将濬邑和瓮城的情况跟帝丘君说清楚,及早准备。林飞知道帝丘君是个懦弱没有主意的人,又对蕤侯存有兄弟之情,如果没有足够的理由和充分的证据,帝丘君是不会相信他的话,也不会对他的这个兄弟先下手的。
林飞将自己的意见和李沅等人说了,众人都是同意。第二日天明林飞便带着李沅,钘儿钟儿,甘濛等人折返濮阳,濬邑的事情暂时交给左大全,蒋灏,钟滔等人代理。
林飞他们刚回到濮阳,辛潔便闻讯赶来府邸,一脸委屈将魏国公子无咎在濮阳欺负她的悲情故事添油加醋描述一番,鼻涕一把泪一把,非要跟表哥去濬邑。
林飞好不容易连哄带骗才将辛潔安抚住,林飞和李沅便进宫去见帝丘君。帝丘君正在宫里坐着打瞌睡。二人将濬邑二虎和蕤侯勾结谋反的事情说了。看着摆在桌案的那些铁证,帝丘君惊得目瞪口呆。
想不到蕤侯现在竟然还是贼心不死,依仗魏国撑腰,勾结濬邑三虎等地方豪强势力意图谋反。他这人才具平庸,素来也没有什么主意,一时默不作声。
林飞道:“舅父,蕤侯造反,非同小可,要早作准备啊。兵贵神速,乘着蕤侯现在还未察觉我们知道他们阴谋,宜早发大军,将这些乱臣贼子一网打尽,安定社稷。”
帝丘君虽然平庸,这涉及社稷大事,却也不敢马虎,可帝丘国的家底他却是清楚。兵微将寡,国力衰竭,这要打仗,即要人又要钱,实在让他为难。左右看了看几个近臣,又看了看林飞和李沅,为难道:“羽,寡人也知道这事刻不容缓,可是朝中现在没有兵,再说谁来挂帅领军?”
帝丘君左右看看几个近卫重臣,那些平日里拿着奉禄,占着封邑,趾高气扬的重臣此时被帝丘君一看,却都低下头去,不敢接声。
林飞看着这些人就来气,平时拿着国家俸禄,高高早,唯我独尊,可是真到了国难之时,却又个个像缩头乌龟,不敢身而出。林飞挺身而起道:“大王,我愿领军出征!”
帝丘君一听,高兴道:“飞儿愿出征,国之大幸。只是这兵源却如何解决?”
林飞道:“大王,帝丘国举全国之力能有多少人马?”
帝丘君愁眉苦脸道:“唉,王城守军不足三千人,几个大邑聚集,或可凑足两千,总共也不足一万,还都是老弱病残,帝丘国已经多年没有打仗,军备废弛,战车不足百两,兵器盾甲都已破旧,这仗却如何打?”
林飞沉思一阵道:“大王也不必妄自菲薄。蕤侯造反,已经失义,大王持大义所在,蕤侯虽人多势众而必败。至于这兵源,我想将王城守军和附近大邑的驻军以及王公大夫的家丁集中起来,选拔精兵良将,三千人还是应该选得出的。”
帝丘君和那些近卫重臣听了,都有些惊诧道:“三千?蕤侯和濬邑的豪强人马合起来最少也有一万,卿家不是说笑话吧?”
林飞毅然道:“兵贵精。若是乌合之众,就是万人也是一击即溃,若是精兵,这千人之军便是一支无坚不摧的铁军。”
帝丘君听了信心大振,击桌道:“好,就依飞儿,传寡人旨意,命飞儿为大将军,将所有王城守军和王公大夫的家丁,附近驻军集中起来,三日后在教军场任卿家选兵。”
林飞谢过帝丘君,又道:“另外,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还请帝丘君拨些款项军费。”
帝丘君道:“要多少?”
林飞道:“购买粮草马匹,更换武器甲仗,打造车辆,抚恤军卒家属,训练新军,最少也得一万两金子。”
“一万两,这么多?”帝丘君瞪大眼睛,倒吸口凉气,说不出话来。
林飞道:“舅父,不能再少了。”
帝丘君犹豫半晌,才咬了咬牙肉疼道:“好吧,我让国库凑三千两,后宫之中节省些,凑个两千两,各个王宫大夫捐献五千两。总够了吧。”
林飞拜道:“大王英明!”心中却道,算盘打得也太精,大头还是让别人出了。
三日后的城西校军场。
这座校军场已经废弛多年了,帝丘国已经很久没有打仗,自然军队也就没有训练,校军场形同虚设。几百亩大的校军场长满了荒草,两边的驻军厢房已经大多坍塌,校阅台也已经倒塌了一大半。
林飞和钘儿钟儿,甘濛、阿牛、周勇等人带着五十名王宫卫士整整清理了两天才清理出来,基本像个样子。
第三天,所有的王城守军、王公大夫们的家丁,以及附近驻军都已集中到了校军场。
这些兵各部互不相属,服饰杂乱,有的也是鲜衣亮甲,趾高气扬,像那些王宫卫士,王公大夫们的家丁;而那些普通军士们则是衣衫褴褛,军服破旧,武器甚至也都生了锈。
这些军士们东一簇西一簇的乱坐着,嘈嘈嚷嚷,混乱不堪,有的还在互相谩骂。
林飞一身甲胄,坐在校阅台,桌案放着那柄巨阙,令箭金印,眉头紧皱。林飞的帅案两边,下边站着也是身着铁甲,手执剑矛的甘濛阿牛等五个飞隼军校尉,钘儿钟儿分立在公子左右。
看着这些老爷兵,林飞也实在没有想到这帝丘国的兵竟然这样不堪。这样的兵如何来打仗?林飞实在恼火,可是目前来说,还得依靠这些老爷兵来打仗。
林飞站起身,啪的一掌拍在帅案,这一声清脆响亮,却是将台下的那些老爷兵们都吓了一跳,齐齐向校阅台这边看来。
这些人见台坐着的只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将军,虽然也身着甲胄,可看去眉清目秀,倒像是一个女子一般,哪里会将他放在眼里,只是停了一停,便有转过身继续嘈嚷。
林飞走到台前,运足九鼎炼神诀内力大声喝道:“众军听令!”
这一声如龙吟般在校军场空回荡,嗡嗡作响,众人冷不防被他吓了一跳,这才停下声来。林飞道:“今日将众位召集在这里,乃是军国大事,谁再藐视军令,乱吵乱嚷,定军法不饶!”
众人见这小将军也颇有威势,毕竟人家是将军,也便停止吵嚷,不过仍是稀稀拉拉的坐在那里,都拿眼睛撇着林飞看着将军有什么说的。
林飞众人停下来,又大声喝道:“现在听我军令,全体起立,按各部所属列队!”
台下那些军兵听到命令,这才不情不愿的稀稀拉拉站起来,慢慢腾腾开始站队。一时之间,有人竟找不到自己的队列,互相推挤,又开始乱了起来,好一阵才勉强把队伍列好,还是歪歪斜斜,七零八落。
队伍站好,林飞道:“各位,如今国家将要大难临头,蕤侯勾结豪强,意图造反,我奉帝丘君旨意,领大将军印,率各位出征平叛。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诸位平日吃着国家粮饷,现在正是为国杀敌立功的好机会。”
这些军兵听了,便又乱了起来。这些老爷兵几时听过打仗二字?那些王宫卫士们大都是王公贵胄或是大夫世家子弟,他们参加王宫卫队,也不过是仗着祖荫,来这里镀金而已,只不过博个世袭爵位。那些王公大夫们的家丁,就更不用说了,平日里只是狗仗人势,在街欺压欺压百姓,逞逞威风,沾些便宜,打仗?那太笑话了,什么时候轮到他们打仗了?那些城外驻军,倒是大部分都是穷苦人出身,可是他们当兵,也不过是家境贫寒,为了养家糊口而已,打仗那是要死人的,自己死了不要紧,家里的父母双亲,老婆孩子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