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蒙住了,不知道杜荷这个少年郎在搞什么名堂。
李二同样怔了几秒,不怒反笑,知晓杜荷今天是铁了心想要把心里话说出来,既然如此,让他说又有何妨,淡然道:“既然杜御史有三本要参,朕倒是想听听,你究竟想要参谁。”
“杜荷今日要参的人,都在朝堂之。”
杜荷微微作揖,将内心想好的措辞,一字一板宛若板钉钉般的吐出道:“第一个人,微臣要参御史大夫魏征!”
这小子可真敢参啊!
满朝文武冷汗涔涔看着他。
李二好奇问道:“他有何罪?”
“以臣下身份,代陛下言!”
杜荷掷地有声道:“此乃大不敬之罪,按照唐律,理应杖四十,逐出长安!”
噗!!一道道嗤笑声骤然响起,以程咬金为首的武将们,幸灾乐祸的看向魏征,自古以来文武两对立,魏征首先对杜荷发难,杜荷显然是因为这件事,而把矛头直接对准了魏征。
魏征脸色铁青,瞪视着杜荷,同时感受着周遭同僚投来的古怪目光,气的杀人心都有了,从来都是他参人,这还是头一次被人参,这种感受,憋屈啊!
“你说他是大不敬之罪,那你呢?”
李二好笑看着他,竖起一根手指,笑吟吟道:“你为御史台下官,现在却以下犯,难道这不是大不敬?”
“陛下,我是御史!”
杜荷昂首,傲然道:“御史,不能参谁?”
朝堂满朝文武默然不语,便是李二也哑口无言,是啊,身为御史,都可以给皇谏言,给皇谏言和参皇只是形式的区别而已,在这个基础,如何不能参个官?
“魏征,你有何话说?”
李二也头疼,这个杜荷还真是杜如晦家的崽儿,这脑子转的就是比平常人快,只好无奈望向魏征,征求他的意见。
魏征沉吟道:“臣想听他第二个参谁。”
李二:“……”
满朝文武:“……”
杜荷也愕然看了一眼魏征,这老狐狸可以啊,知道自己第二个奏本参的不是寻常人,直接把矛头又对准自己。
魏征冷笑道:“杜荷,你参我此罪,本官认了,你不是有三本要参吗,那就说说第二本是谁啊!若是之后无本再奏,就该本官参你个欺君罔之罪,此罪杖八十,流放三千里!”
这一大一小两狐狸卯了啊,满朝文武汗然的看着二人大眼瞪小眼,不由得捏了一把汗,同时也小心翼翼瞅着李二的脸色,毕竟这第二本,参的可是非常人。
“杜荷,朕赦你无罪,说吧。”
李二目光玩味的望着杜荷,也明白如果杜荷参了这一本,也会被魏征以别的名头对付他,便直接先赦罪再说,而且他也很想听听,杜荷究竟会参他什么。
“杜荷第二参,参陛下之罪!”
杜荷双手紧握着玉笏末端,声音洪亮道:“陛下之罪,不该阻塞旁听,家国如人,陛下乃国人之大脑,臣子如国人之手足,而御史,便是国人之耳目,阻绝御史之谏言,便是割耳挖目,纵有手足帮助,也无法登高望远,听雨听风!”
“此喻甚妙!”
“说得好!”
文臣队列首席,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忍不住拍手称赞,武将队列当中,那位长满络腮胡的圆脸大汉更是吼叫出声。
便是御史大夫魏征,此时也不由多看了杜荷两眼,心中暗暗咂舌,莱国公此次举荐的儿子,肚子里还真有几两墨水啊,不像是草囊腹空,中看不中用的草包!
“此参,朕甚喜欢!”
李二脸带笑意,这是他听到最爱听的一次谏言了,直言不讳的说道:“当年魏征曾言,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朕将此作为警醒之言。”
魏征连忙作揖到底,连称不敢。
李二挥了挥手,让他不必如此过谦,随即目光赞赏的看着眼前少年郎,继续说道:“而今日,杜荷所言,将朕比作国人之脑,将天下唐吏比作国人手足,将御史比作国人耳目,此喻不亚于魏征的镜喻。”
“陛下,有句话说得好。”
杜荷抬起头,神色认真说道:“治大国如烹小鲜,可烹饪小鲜者,还得归于人,故而国者,人也,为人者,无外乎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故而修得国身,方可齐家,家齐者,可以为吏而治国,国盛方能天下兴,如何天下兴,便要倚仗国人之脑,国人之手足,国人之耳目,陛下身为国人之脑,驱使手足,怎能摒弃耳目之视听?”
大殿内,鸦雀无声。
唯有杜荷铿锵之词响彻于众人耳畔,振聋发聩,让满朝文武低头深思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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