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在一旁看得头皮发麻。

观音婢跟了他这么多年，没有人再比他更清楚长孙皇后的性格，她从来都不是善茬，虽然看起来端着母仪天下的架子，那是因为她现在贵为皇后！

杜荷也没想到长孙皇后竟然躲在屏风后，听到她要刀，梗着脖子大声道：

“常言道盛世之下，必是君明后贤臣直，今日直臣说句直话，贤后便要杀直臣，皇后娘娘可是做好寒天下人心的准备？”

你特么——

长孙皇后再好的脾气，此时被杜荷接二连三用言语顶撞下，气的俏脸如若冰霜，更是气的说不出话来，她这下相信了，天底下没有比这杜荷还要直性子的大臣！

杜荷也纳闷，你说你一个皇后不好好在立政殿里呆着，跑来听我参你干什么，这不是自找没趣么，现在好了，咱们两个都下不了台，今天我是不能低头，此次要是低头，以后就甭想着再在朝堂参谁了！

“你说子不教父之过，女不淑娘的错？此话本宫认可。”

长孙皇后深吸口气，平复着心头的愤怒，但一看杜荷那张脸庞竟然此时露出和善笑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道：

“但本宫问你，按照你所说过的话，你参奏陛下，可有得到你父亲的同意？若是没有，你便是子不教父之过，你的父亲杜如晦，也是有错！”

“此言差矣！”

杜荷嗤笑一声，昂首大声道：

“我爹久卧病榻，说话都费力，早朝之时拖着病躯，强忍病痛对我千叮万嘱，要我在朝堂沉默寡言，但身为人子，看到我爹因为为子求官而病情加重，心怎会安！所以我才会为我父打抱不平，这与公主为父打抱不平暴揍御史一样，若是娘娘说我有错，那公主也是有错！”

这臭小子怎么就有一张伶牙俐齿呢，长孙皇后只感觉一阵头疼，眼看着就说不过他了，不由将目光投向李二，寻求他的帮助。

李二心里同样不爽，这小子到底跟皇家什么仇什么怨，午前参朕，午后又来参皇后，要是再让他闹下去，指不定还得参太皇啊！

李二心头一动，皮笑肉不笑的质问道：

“杜荷，你父杜如晦卧于病榻，你为你父打抱不平，此乃孝道可以理解，但你娘杜夫人呢？难道她就没有好好管教你？若是按照你之所言，你娘放任你在早朝参朕，你娘也就有错！”

“我娘这些年，每日天亮便去慈恩寺为我爹祈福！”

杜荷神色肃然，反驳道：“这些年来，我爹卧病在床，都是由我娘照料，为了我爹能够早日好起来，我娘以泪洗面，吃斋念佛，如此贤妻，何来有错？更何况我娘非是官职在身，和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不同，怎可相提并论？！”

李二也急了，眼看着自己都说不过杜荷，掀桌子的心都有了，勃然大怒的拍着龙案吼道：“朕不管，朕就不许你参皇后！”

“陛下为何还要阻塞旁听？”

杜荷语气幽幽，叹息作揖道：“看来臣在早朝参奏陛下阻塞旁听一事，陛下以斋戒一日自惩，全然没有效果啊，若是有效果，就该能明辨曲直才对！臣斗胆请陛下，再斋戒一日，以示良言入耳，引以为戒！”

李二：“……”

长孙皇后：“……”

皇宫内侍吓得头都不敢抬起来，那一声声诘问震耳欲聋，险些震破二人的胆子。

李贺更是直接，嗷呜一声倒在地面，佯装昏厥过去，闭着眼睛心中暗骂起来，这辈子自己是造了什么孽，顶头司怎么就是这位御史，简直有毒啊，参完皇后还不够，你还又再参陛下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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