溱潼湖央
无求睁眼看到的便是玄色的帷幔,秀着简单的纹饰。
他怎么会在龙族?
玄色银纹是疆海龙族的标识,不只有衣饰,宫殿庙宇的装饰皆是如此。
早几年他还在凡间是个凡僧的时候,玉清带他去过龙族她的闺房,也是这样的摆设,不过玉清房里的银纹较此处庄严繁杂许多。
他的伤被医治过了,身上染了血的衣服已经被人换下了,此时他身上套了一件银纹玄衣。
“佛座醒了,可有什么不适?”
温婉似黄鹂轻啼的女声传来,无求的眼里蒙上一层戒备。
一个穿鹅黄衣衫的女子走了进来,正是皇浦玉溱。
鹅黄的衣衫与玄色房间格格不入,无求觉得有些晃眼索性不看她。
“仙上何人?”
“瑶池仙子座下,玉溱。”
“若是本座没记错,这应该是龙族地界,仙上是龙族?”
皇浦玉溱的面上僵了僵,随即点头微笑,“是。”
无求自嘲一笑,“呵,若仙上是龙族,那么今日仙上救本座,可是犯了龙族的大忌。”
玉溱看着他微冷的脸色,柔柔一笑,端着药缓缓走近,在床边坐下。
“那总不能将你扔在我的宫门口不管你吧!该喝药了。”
“本座为什么会在仙上的宫门口?”
无求一把抓住玉溱握着汤匙的手,棕色的药汁微漾,堪堪停在唇前。
墨色浓重的眼睛看着玉溱的眼睛一动不动。
玉溱的脸色僵了僵,随即无奈一笑,手无力的垂下,将手中的汤碗放下。
“身体是你自己的,药给你放在这儿了,喝不喝随你,至于佛座阁下为什么在我宫门口,这个佛座阁下不应该问我吧?我还有事,阁下自便。”
皇浦玉溱拂袖而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无求一眼,只见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碗药。
“对了,若是佛座阁下觉得这里不安全,随时可以离开。”
无求看着她的背影,端起那碗药闻了闻,没有什么不妥,可是他没有喝。
下床,将身上的银纹玄衣脱下,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床上,她怕是不会喜欢他穿着龙族的族服。
无求的手拂过银色的纹路,不由自主地勾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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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多年前
人间悦来客栈雅间
“小破孩,你今天怎么穿着这件玄色的衣服,以前不是死活都嫌这什么族服丑吗?怎么是不是跟着我久了,审美也变好啦?”
戒念嗑着瓜子,吊儿郎当地看着玉清说道。
“你叫谁小破孩呢!老子今年都好几万岁了!”
“我管你几万岁?你这模样在人间看着顶天十五六,那还得说是十二三长得着急了点。”
“啪!”
“你……”
玉清站起来一拍桌子,刚要发火,茶间的门就被推开了,两人转头只见白衣胜雪。
玉清立马规规矩矩地坐了回去,红了眼眶,看向走进来的人。
“白衣哥哥,他欺负阿清。”
无求安慰一笑,上前拍了拍她的发顶,“怎么啦。”
“呜,他说阿清是小破孩,说阿清看着还没有人间十二三的孩子大,阿清都好几万岁了,就是长得慢了点,阿清也很着急,为什么长不高,他这么说阿清,阿清压力很大啊!白衣哥哥,你说阿清是不是生病了,再也长不高了,怎么办啊,呜呜呜……”
玉清越说越伤心,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无求连忙用衣袖给她擦眼泪。
“怎么会呢,我们阿清生的这么漂亮,怎么会长不高呢,不哭了可好?”
无求好声好气地哄着,转头严肃地看向戒念。
戒念顿时无力望天,“喂,你这么看着我干嘛?什么叫我给她压力,你进来之前……”
“啊啊,呜呜呜,白衣哥哥他还要骂我,还……还狡辩呜呜呜……”
玉清哭得更伤心了,搂着无求的脖子,抱着无求就继续哭。
“戒念!她还是个孩子,你少说两句。看来下次真应该让师父将你在山上关个三五年,看你还敢不敢这般造次。”
戒念一听三五年,立马蔫了,上前拉着无求的袖子,可怜巴巴地道,“我错了还不成嘛。”
“这话你应该同阿清讲。”
戒念的脸黑的像锅底一样,幽幽地看向玉清。
“没,不用,我……我原谅他了”
玉清红着眼睛,抹着眼泪吭吭唧唧地说道,看起来好不惹人疼。
“那阿清不哭了,可好?”
“那要白衣哥哥抱抱,白衣哥哥抱抱阿清就不难过了。”
“哈哈,好。”
“嗯?阿清今日怎么将族服穿上了,不是不喜欢这颜色吗?”
“嗯,以前不喜欢,现在喜欢了。”
“为什么?”
“因为白衣哥哥喜欢穿白色,那阿清以后穿黑色,白色配黑色,很搭不是吗?”
无求沉默了一会,笑了笑。
“是,很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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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求嘴角的笑渐渐消失,墨色眼睛没了光,可惜现在的阿清,不会再因为他而喜欢这玄色衣衫,是他把她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