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地府,彼岸花海
蘅芜跟在夭泱的身后,走在花海的小径上。
“临走时,你给了他一颗魔莲的种子。”
“嗯。”
“为何。”
“你说它会开吗。”
“大概……不会。”
“嗯,这……我知道,可是我还是想看看,万一……开了呢。”
“他知道了你的身份。”
“嗯,不过他似乎守口如瓶的紧,连君上也未曾透露半分。”
想到陵淮那样明明害怕的要死还故作轻松的表情,蘅芜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唇角。
“即墨陵淮是神族贵府的子弟,你便不怕……”
“不怕。”
蘅芜的声音像他的面相一样温柔,却也很坚定。
夭泱顿住了脚步,转头看向他,古井深波般的眼中隐约闪着诧异。
一个连种族都被迫改变为了活下去的人竟然会这样轻易的相信旁人简直可笑!可笑至极!
蘅芜微微一笑,对着夭泱躬身一礼,“臣相信一个愿意为臣打伞遮桐花的人不会害臣。”
“仅仅因此?”
“仅仅因此。”
“冥帝与君上的前缘也只是仅仅如此,就像君上相信对冥帝的爱慕之心不会扰乱神魂让君上永远沉睡,臣也相信他担得起臣的信任,不会让臣身陷囹圄。”
夭泱眼里的星河似乎晃动了一下,半晌,转身向前走去。
“既然如此,你心中有数便好。”
“谢君上。”
夭泱的眼眸暗了一下,手中不自觉用了些力道,握紧了手中的石头,石头的温度从手心凉到他心底。
仅仅如此,你会不会把我们曾经放在心上,也可以担得起我的情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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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上九天
玉清看着面前奄奄一息,半点仙气都没有的老妪,又看了看檐东。
“师兄,这是何人?”
檐东面无表情地看了玉清一眼,“你自己做的好事不认得吗?”
“我?”
玉清再仔细看了看,有些诧异道,“这是伊界的巫女?她那时要续命的人是师兄?”
“你和她的胡闹我可以不追究,不过伊界不能没有巫女,这是你冥界地府的事情。”
“在师兄看来她这是胡闹,可也是师兄把她的一点侥幸都毁灭了。她人间的心上人不会这般埋怨她。”
檐东的眼眸暗了暗,“她要的我给不了,救她是我唯一能补偿她的办法。”
玉清冷冷地勾了下唇,“师兄不是补偿她,而是在补偿你自己。”
檐东垂眸不语。
玉清叹了口气,“我始终不明白,芍药哪里值得你这样……”
檐东打断玉清的话,“那灵山佛座又哪里值得你喜欢呢。”
玉清怔了怔,扭过头去不看他。
檐东苦笑,“你看,你自己尚且还未想明白,又何苦强求我不去喜欢她。”
说罢便转身走了出去,“她我便交给你了,就当是我欠你个人情。”
“嘁,谁稀罕你到人情。”
“人都走了还不醒吗?”
玉清戏谑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凤瑶说道。
凤瑶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眼留下一行清泪。
“你也听到了,他心里有别人,后不后悔当初救了一个这样不爱你的人。”
凤瑶看着这冰蓝色的宫殿,会心地笑了笑。
“不后悔啊,我救的是我的爱人,我相知相许的爱人,不是他,他不是我的阿俞。我的阿俞不会喜欢这样冰冷的蓝色,他最喜欢我一身红衣的样子,他也不会嫌弃我现在的样子,无论我什么样子都是他的满心期许。就算阿俞是天帝转世,可是阿俞就是阿俞,天帝还是天帝,他们从来不能等同,我本就是比蓬莱令主晚了些遇见他,我怎么能强求他爱上我,这样一个计划之外的人。我不需要你救我,即便有轮回,我也不要去重来一次,找一个不认识我的他。”
玉清看着她流泪的样子忍不住喉头酸涩,原来无论多么跋扈的人在一场刻骨的情爱里都是大度的。
“可是你不应该拿你的命去续你与他的缘分,你命不是你自己的,你的子民还在等着你,你若死了,伊族便再无巫女了。”
凤瑶嘲讽地看了一眼玉清,嗤笑道,“最没有资格说这话的仿佛就是你吧。”
“呵,你以为我当年是怎么遭的那九道天雷,的确我不是一位贤明的君主,可是我不会像你一样,连后路都不给种族留。”
“你什么意思?”
“我将九成的修为都化入了龙族君主的冠冕上,若我死了,残了,届时我堂兄临溪接任帝位,便会得到龙族天赐储君的力量,他会代我好生守护龙族,延续我的使命。”
一成修为受天雷,凤瑶愣住了所以,当时她是抱着必死的心去的……
“那么你还觉得我没资格在这里谴责你吗?”
玉清俯视着她,本来这事她就此打算烂在心底,可是……如果一丁点辜负使命的愧疚感能让凤瑶活下去,她倒是不介意翻一翻旧事。
“本君记得当初你一族依附冥界的条件便只是不能伤害你的子民,那你现在又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死了,下一任巫女没有加冕,伊族永远失去信仰将会怎样?”
“凤瑶,当你被当成信仰的时候,你的命便不单单是你是否安好的活着,你的命是你伊族子民的命,是他们生活的全部,你死了,便是整个伊族的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