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芜颤抖着去触碰陵淮的脉搏,若有若无的起伏令他呼吸一滞,心脏窒息到抽痛,他不敢想象如果玉清晚到一刻,那现在躺在他面前的是不是就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陵淮微微动了动鼻子,似乎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撑着眼皮睁开一条缝,入眼便是蘅芜那张温柔的面相,只是同往日似乎有些不同,哪里不同他说不上来只是似乎添了些人的生气。
“蘅芜仙侍我尽力了,没有你我什么都干不好,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笨很没用啊。”
“你做得很好,真的。”
“嘻嘻,冥帝陛下也这么说,看来我真的很厉害。”
“嗯,很厉害,比我厉害。”
陵淮唇边浮着一抹笑,又沉沉地睡了过去,似乎这次更加安稳些。
蘅芜不知何时竟然红了眼眶,他上一次哭还是······他母妃死的时候,他缓缓俯身闭了闭眼,额头贴着陵淮的额头,轻轻呓语道。
“对不起,我不应该留你一个人。”
他直起身小心翼翼地把陵淮的手放回去,他永远也忘不了那日桐花之下是这个胆小稚嫩的少年替他撑了一把伞,手抖得像筛子一样战战兢兢地替他拂去身上灼烈的桐花,明明怕他可还是怕他身份暴露被诛杀,编的瞎话漏洞百出,他就是喜欢看他慌不择路的蠢笨样子,听话乖巧···惹人疼。
杞木看着蘅芜和陵淮,有些感慨,想来这是他心里很重要的人吧,平时那般不露山水,不辨喜怒的人,竟然红了眼眶。
蘅芜这时看向杞木,看着他探究的眼神并不在意只道,“麻烦仙侍帮我照顾他一下。”
杞木有些尴尬地应道,“应该的。”随即叫来两个人把陵淮抬到内室去了。
蘅芜看了一眼还在怔愣的苍月冷笑一声,随后看向玉清,那神情分明就是怨怼,“我花界此番也是因冥帝才遭此大难,然臣想来这也不是您所愿,所以今日您废了罪魁祸首一双手,此事便就算过去了,我花界不会再追究此事。”
虽然他很想亲自将她千刀万剐,可杀人诛心,总要让她真的痛一痛再去死。
月罄立马跪下,求情道,“冥帝陛下,请您饶了我家少主吧,她是因您入魔了,是无心之过啊!”
蘅芜招来两个刚刚赶到的护卫把月罄绑了堵住嘴,因为蘅芜的身份所以百花宫并不会派很多人把守,所以才会让苍月有机可乘。
玉清想要从硫泉池中出来,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夭泱的手紧紧环住她的腰。挣了挣无果,玉清无奈地笑了笑,附在他耳边轻轻道,“放心吧,我不走,我再也不会丢下你。”
或许是他真的听到了吧,手松了下来,玉清从中站起来上岸,黑无常拿了件斗篷披在她身上。
“你带人去救治外面的伤员。”
“临溪舵使已经去了。”
“嗯,好。”
“君上,您的伤······”
“不打紧。”
说罢便向苍月走去,蹲下去,平视着她,苍月呆滞的眼神终于有了聚焦。
“檀露哥哥,小衍儿不是故意的,你疼不疼啊。”
玉清严肃地看着她,“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不是苏檀露,你也不是陆衍儿,凡间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劫数过去了便是过去了。”
“我也想过去,可是我······”
此时的苍月似是钻进了一个牛角尖,玉清冷漠地打断她,“我从来都没有把你放在心上过,我甚至都快忘了有这么一段往事,直到你出现在我面前。我不知道你的挣扎和心痛,同样我也不在乎,这些不是因为任何人,也不是因为你我同为女子,只是因为我不爱你。”
苍月怔怔地看着她,渐渐地,那双温婉的眼睛里慢慢透出一丝狠绝,“你会后悔的,我会让你因为你今天这番话付出代价。”
“我等着,只不过现在你也要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玉清手中的蓝色玉箫化为长剑,干脆利落地挑断了苍月的手筋。
“唔啊。”
苍月一声闷哼,疼得满头大汗。
玉清又伸手扯下苍月腰间的墨玉。
“那是我的东西你还给我!你还给我!”
苍月咆哮着,断了的手,血淋淋的,死死抓住玉清的衣角,玉清眸中流露出不忍,可还是将那块墨玉在苍月眼前捏碎化为一堆粉末。
苍月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的一堆玉屑,颤着手小心翼翼地收拢那些粉末,她将那些粉末捧在心口,一双眼变得血红,像是缺水至极的沙漠,再流出一滴水便要眦裂。
玉清转过身去,不忍心看她这副模样,“从此,苏檀露,皇浦玉清都与你再无瓜葛!苍井宫主也在外面站了半天了,怎么不敢进来?”
苍井走到苍月身边,眼眸深不见底,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不知冥帝陛下的惩罚结束了吗?”
玉清指尖泛起一点蓝光,没入苍月的识海,“她的修为已被本君全部封印,今日在场所有人不会将她变成堕仙的事说出去,你将她带回去好生看管,今日之事就算了解。”
苍井低着头作揖,“那还要多谢冥帝陛下了。”
说罢便带着苍月和月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