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们静坐等候的时候,一个粗犷的声音在店内响起。
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原来那是一名身穿甲胄的男子,脸看上去有些黝黑,且脸色红润,手掌较为宽大,整体看上去人高马大,便是陈月雨与之相比,也要矮上半个脑袋。
这男子显然是东兰人,他方才进店的时候,那粗犷的声音的便是“且扰君安”。
他看上去大大咧咧,整体看上去有些许肃杀之气,但再看的话,却发现此人虽然人高马大,但神情自若,好像自身的杀气都由此而散。
据,这“且扰君安”的规矩,本是来自一个越王朝的使节,那时候越与东兰还没有交恶,双方的百姓都有所往来。
那使节为越王朝的太宗皇帝所派遣,刚到东兰国的星城时,与东兰国的同平章事宰相成为好友。
起初,使节到同平章事的府中做客的时候,宰相正在办公事,他正要回到客栈,宰相立刻放下手里的公事迎接他,他因为有些不好意思,就用东兰语了一句“且扰君安”。
后面,这句“且扰君安”,被东兰的高宗大王知道了,高宗便将这句话以诏令的形式发布,让全国上下的百姓,都要在进他人门之前,一句“且扰君安”。
这句话并没有强制执行,但许多人觉得新鲜,便在做客之时用上了这句话。
久而久之,这话就成了东兰国的俗语之一,为东兰国的百姓所用。
一听又有人来了,掌柜便用东兰语回了一句“就来,客官且稍作歇息”。
姜仪妃和夏守衣在店中,简直就像是哑巴一样,明明能够听到人家话,但就是听不懂,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韵儿,他们刚才都了什么?”
姜仪妃一手托着腮,有些百无聊赖地问了一句。
“姐姐,掌柜刚才是跟那个客人,让他稍作歇息。”
慕容灵韵倒也算是一个十分称职的翻译,没有隐藏其中的意思。
那个身穿铠甲的男子看着她们,就一直盯着她们看。
姜仪妃觉得被这样一直盯着,实在有些瘆得慌。
“守衣,韵儿,你们不觉得这个人有些奇怪吗?你们,他为什么一直盯着我们?”
姜仪妃瞥了他一眼,随后声嘀咕了一句。
由于慕容灵韵的位置恰好是背对着那个男子的,因此她并没有注意到那个男子的目光。
此时,她回过头去,看了一眼,目光有些不自觉地躲闪。
见男子还一直盯着她们,她吓得连忙回过头去,:“姐姐,这是镇南大将军,他叫龙霆,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到了青肃关。”
“镇南大将军?”
姜仪妃和夏守衣异口同声道。
“对,自从朝廷废除了六部,镇南大将军实际上就相当于是兵部尚书,统领镇南府,平时所有的军务都要通过镇南府上报给大王。”
“你怎么知道这些?”
姜仪妃有些惊讶,毕竟像这种事情,寻常百姓家应该是不知道的。
朝廷官署的变动,起码也得是在王都星城的京官,才知道这些。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慕容灵韵只是一个被人贩子抓住,然后被迫来到越王朝的可怜平民女孩。
现在看来,慕容灵韵的身份,似乎也不简单。
起码,慕容灵韵的家世背景不会简单,少家里也会有一两个人立于朝堂之上。
慕容灵韵叹了一口气,随后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枚金令,递给姜仪妃,:“姐姐,我本来也不想要瞒你们的,一直以来,这个身份都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东兰国的文字,与越王朝的文字基本相同,只是读音各异罢了。
姜仪妃看到金令上面分明刻着“云梦公主”四个字,背后还刻着相应的旨意。
“这么,你是东兰国的公主?”
姜仪妃握着金令,与夏守衣对视了一眼,两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要什么。
一直以来,在她们面前的,竟然是一位公主!
“是公主,不过也是最不受宠的那位,要不然,我也不会被拐走这么长时间,东兰大王也不派人找我。”
一想到此前的遭遇,慕容灵韵就觉得很委屈。
故而,她连父王都不愿意称呼,而称呼东兰国的国王为大王。
就像一般的百姓一样!
她这么,就表明自己从来都不是什么云梦公主,而只是一个与平民无异,甚至连百姓都不如的人。
平民百姓家,起码还有爹娘疼爱。
可她生在帝王家,诸事都由不得自己。
大王宠爱的公主,从来都不是她。
她的母亲,仅仅是宫里的一个普通的宫女,因为怀上了她,这才被东兰大王重视。
在没有确定是男是女之前,东兰大王对自己的子嗣还是十分重视的。
毕竟,若这个宫女争气,能够生出一个男儿的话,将来东兰的君王,也能多一个季君辅佐,东兰国称帝之日,也将要到来。
只是最后她母亲却生下了她这个女儿,她母亲也因此没有得到任何的位份,在本该坐月子的时间中被嬷嬷强行叫去干活,甚至遭到了宫女们的欺辱。
那些宫女嘲笑她母亲,她母亲就是一只野鸡,不要以为野鸡上了树枝,就能够枝头变凤凰了。
没过多久,她母亲就被这些宫女欺负到跳河自尽,只留下她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
她的父王因为对她是个女孩,觉得很失望,加上王后这个枕边人在旁边煽风点火,东兰王最后也就忘记了她的存在。
之前碍于面子,才她是王后生下的孩子,并将她封为“云梦公主”。
然而,朝臣们都心知肚明,尽管这个公主的母亲位卑,他们也不敢多几分,只能带着这个人人皆知的“秘密”到棺材里。
东兰国的公主,只有她一个是拥有公主府的,其他都住在宫里。
莫看她比较特殊,其实她的公主府,也只是在星城之外,并且那规模根本比不上历代公主的公主府。
久而久之,她就与周边的邻居的孩子都相识了,那些孩子并没有因为她的出身而看不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