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雪儿的卧房,是最靠近后园清倌人分院的拱门的,结香离去的时候,正巧撞见夜归的弭靳经过此处,他的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
“弭靳。”结香立即叫住了他。
弭靳闻声顿住脚步,紧张地往拱门里头看了一眼,看到是结香后,便舒了一口气道:“结香,这夜里你怎么跑出来了?”
“我只是去问了雪儿姐姐一些事情。”结香走近弭靳后,看清了他手里拿着的药包,又问道:“你生病了?严重吗?”
弭靳咳了一声,笑道:“小毛病而已,下午就出去抓了些药。”
结香道:“那为何这么晚才回来?”
“回来的路上正巧遇到楚少爷,他便把我叫上客栈聊了几句,没想到聊着聊着便忘记了时辰。”弭靳又紧张地看了看四周道,“已经到夜禁时间,我得赶紧回屋去,否则,被立班主发现就不好了。”
结香随即挥了挥手道:“那你快些回去吧,免得受罚。”
看着弭靳紧张兮兮地往园丁分院跑去的背影,结香忍不住笑了起来,当她正要转身回到清倌人分院时,回首却看见了另一个高大迷幻的身影。
结香已经许久没有看到衡之银白柔发和身穿华美黄衣的模样了,若不是再一次亲眼所见,她便真的认为衡之这般模样,都是她神话故事看多了才臆想出来的。
她瞬时愣住了。
衡之迷人的金色眼眸,在夜里远远看去竟可以像猫眼一样发光,难怪结香初次见到他时,他便不用点灯也能在黑暗中夜读。
结香又一次疑惑起来,所以他究竟是不是常人?
衡之再一次以脚底生风的速度来到结香面前,然后将她一手揽住,强硬道:“随我来。”
结香还来不及回应,两人便像乘风一般飞驾于上空。
结香是头一回距离地面如此之远,她低头看了一眼地面,街上通明灯火与张灯水桥一闪而过,吓的她立即闭上双眼,双手紧紧地抱住衡之,声音颤抖地说道:“太……太高了……你要带我去何处?”
衡之垂眼看着因恐高而将他抱紧的结香,不紧不慢地答道:“等会儿你便知道。”
直到双脚不再悬空,结香才缓缓睁开了眼,她此时正站在一处房顶之上,一眼望去便是满城的灯火阑珊。
衡之道:“站在高处看着柔情似水的江南夜景,是否觉得别有一番韵味?”
“嗯。”结香眼里满是惊喜。
衡之接着冷冷道:“那你是否觉得以现在这种姿势观赏夜景,会更自在一些?”
“嗯。”结香答应过后顿时傻了眼,她缓缓抬头呆呆地看向衡之,双手还紧紧环绕在衡之的身上,衡之朝她露出诡异的勾唇一笑后,她才连忙松开了手。
结香松手的同时,紧张地后退了一步,琉璃瓦的凹凸不平使她没站稳,衡之见状刚要伸手去拉她一把,她又突然找到了平衡站住了脚。
衡之圆滑地将欲要伸出的手甩袖往后一摆,正色道:“此番前来并不是带你欣赏江南夜景的,你转过身看看。”
结香随即转过身去看,此时她正对着忆溪客栈其中一间敞开窗扇的客房,烛光晃动的客房里头坐着一个白衣男子,他手里正拿着一壶酒,独自对着空气一晃一摆的,结香顺着烛光再仔细一瞧,白衣男子正是楚斯。
结香问道:“我不太明白,你带我来此是想做何事?”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他和兰柔之间的事情吗?那我便帮你一把,带你前来问他。”衡之道,“反正他现在已是半醉不醒的状态,过后他也不会记得今夜与你见过,最多会认为只是做了一场梦。”
结香道:“这是趁人之危。”
“何为趁人之危?”衡之道,“你难道看不出来,他需要有个人能听他倾诉心中的苦楚?”
结香犹豫道:“可他……也不一定会与我诉说。”
“去了才知道结果如何。”衡之道,“我会留在此处等你,问完后我便带你回杏观园。”
转眼间,衡之便把结香带到了楚斯的客房之中,然后离去。
清冷月光洒在青翠色的琉璃瓦上。
衡之直立站在房顶,此刻的他犹如幽魂幻影,观望着对头客房里的两人。
白球突然在衡之的肩上隐现,它蜷缩着绒毛随着主人观望,然后不解道:“主人,你放任她去了解楚斯与兰柔的事情,确定不是将自己往火坑里推?”
“是不是往火坑里推,如今谁也说不准。”衡之冷笑道,“我倒是想看看,她知道所有事情的经过又能如何?”
“一开始我也只是认为,她不过是个连字都写不好的笨丫头而已,后来慢慢地发现确实不能小瞧她,她或许过后真的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白球警醒道,“连主人都无法猜透其心意之人,才是世上最可怕的。”
一说到无法看透结香内心的想法,衡之的金色眼眸又不禁微缩了一下,他淡漠道:“即便如此,她也无法逃脱手记里的命运。”
白球兴奋地“喵”了一声道:“真是越来越刺激了,白球期待着那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