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香怒气冲冲地去到合禧院。
她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生气,甚至怒气中还夹杂着一种莫名的慌张。
她重重拍打着衡之的房门,过了一会儿,门扇终于打开。
衡之慵懒地冷了她一眼,道:“你一大早火药味如此十足的找上门来,又有何事?”
结香横眉冷目,看着竟比衡之的冷眼更寒上几分,她用质疑的口吻道:“你究竟是何人?”
“……”衡之只觉得她一大早问的这个问题十分可笑,压根就没有打算继续理会她。
正当衡之要重新合上门扇时,结香一手抵在了扇叶之间,推开道:“昨夜你是不是对我和楚公子在忆溪客栈内做了什么手脚?”
衡之只是轻蔑一笑,反问道:“我离你们那么远,如何能做手脚?”
结香继而问道:“那你知不知道那个梦?”
衡之平静道:“什么梦?”
结香道:“关于楚公子对兰柔回忆的梦。”
衡之又满脸不屑道:“我为何要知道他的梦?”
衡之的镇定与平静反而让结香内心更加的慌张,她仍是不解道:“可你到底是为何要帮我去弄清楚那些事?”
“我只是希望你把事情了解一遍后,能够一心一意投入到舞蹈之中,为我杏观园带来效益罢了,再过几日你便要作为伴舞在宾客面前表演了,我可不想看到你出差错而砸了园子的百年招牌。”衡之忽而又笑了笑道,“你也别忘了,我俩之间还有赌注在身。”
结香只注视着衡之葡黑色的眼眸,察觉到有那么一瞬,还掺杂着微妙的金色,她的心猛烈地跳个不停,她终于知道她为何会慌张,因为她也不愿相信她的怀疑是真的。
可有的时候,衡之实在是像极了,像极了她在神话故事中所看到描写的,那种会害人的妖魅。
结香道:“我自然没忘,这个问题我可以先不与你纠结,但你能否告诉我,你为何会拥有两副不同的样貌?”
衡之也与她对视着,并想要揣摩她的心思清楚她真正的想法,却依然未果,便顿了顿道:“我若只是异于常人……”
结香却在这时猛然抱住了衡之,就像昨夜在江南房顶上空那般紧紧地抱住了他。
“……”突如其来地举动,惹的衡之咋舌僵住,竟一时语塞,就连原本冷厉的葡色眼眸,也忽而变得柔和了许多。
结香此时又不想听他说了,她突然害怕听到她并不希望听到的结果,只温柔地低声道:“谢谢你对我的宽容与帮助,也谢谢你昨夜能够送我回来。”她一松手,便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合禧院。
衡之随即纳闷地轻笑了一声道:“还真是……一个令人摸不着头脑的……姑娘?”
他身后桌底下的黑暗处,闪过两点亮光,继而一只白色身影走了出来,说道:“主人,很明显她已经开始怀疑你了,你为何还要留着她,让她知道的更多?你就不怕她把所有的事情都抖落出去吗?”
“时机未到,况且我也笃定她不会与他人提及这些事。”衡之冷言慢声道,“再者说,难得百年来遇到这么一个有趣之人,不先好好陪她玩玩,岂不白白浪费?反正,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白球蹭了蹭衡之的脚踝,埋怨道:“主人对她如此上心,白球竟觉得心里有些不平衡。”
衡之嗤笑一声道:“原来猫也会与人争风吃醋。”
他只将衣袖一甩,卧房的门扇立即重新合上。
·
结香红着脸去了香蒸斋领早膳。
她当时一定是脑子发热,才会不知羞耻地去主动抱衡之。
赶巧弭靳此时拎着药包也来了香蒸斋,说是要向张厨子借火煎药,他看到结香通红着脸,便着急地问道:“结香,你该不会也生病了吧?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结香不以为然道:“我还好啊,并没有觉得身子有哪里不适。”
弭靳却仍是担忧地说道:“可你的脸看着红的很,”他伸手碰了碰结香的脸,结香不自觉地将脖子往后一缩,他此时惊讶不已,“还发烫呢。”
结香随即双手捧着自个儿的脸蛋,说道:“可能只是因为从后园跑过来所以身子有些发热,所以不用担心我。”她又看了看弭靳手里的药包,“反倒是你还病着,就赶紧把药吃了才能够好起来,我还得赶去玥舞坊,就不与你多说了。”说罢,她便拿着两个包子跑出了香蒸斋。
弭靳不明所以,一旁的张厨子倒是忽而对他笑道:“姑娘家的小年纪,容易脸红害羞是正常的,不过我平时看她的脸也没有像今日那般羞红。”
弭靳半信半疑道:“结香……她害羞了?”
张厨子指着结香跑去的方向道:“你看她生龙活虎地在园子里跑来跑去的,还能早起来香蒸斋吃早膳,哪里像是生病的样子啊?我看她方才的神情与动作,分明就是姑娘家羞羞答答的模样嘛。”
弭靳忽而内心窃喜,自言自语道:“难不成结香是看见我才害羞的?”
张厨子看着他只是继而笑了笑,也没有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