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以晴和贝贝比夏至晚一周回到楠洲,夏至下班回来一进门,贝贝就像个粉团似的冲向了她:“至阿姨,我给里带了新连礼物!”
夏至把她抱起,亲了亲她那圆乎乎的小脸:“我家宝贝给我带了什么礼物啊?”
“好大,好大的糖饼!”贝贝伸展开两臂,极尽所能地画着圈。
确实是很大的糖饼,邺阳的特产,没贝贝比划的那么大,不过一个也像个大汤钵似的,夏至吃过,她这样的食量,半个也能撑饱——重点是其实不怎么好吃。
萧以晴居然扛了二十个回来,夏至真佩服她,这是准备吃到明年春节?
折叠桌已经支开在客厅,萧以晴捧着菜从厨房走出,招呼着夏至吃饭。
夏至坐下问她:“你是工资被克扣了还是怎么回事?准备靠那堆糖饼过活吗?带那么多回来干嘛?”
萧以晴无奈地说:“我妈非要我带啊!我有什么办法?拿去送人呗。我带一些回学校,你也带几个去公司。”
夏至来回挥了挥筷子:“我才不要,不好吃的大家都不爱吃,还不是要我扛回来?多尴尬。”
“这特产的东西就是意思意思嘛!有谁老家的特产是好吃的吗?”萧以晴转了转眼珠说,“哎,要不你给苏晓送两个?他给贝贝画了那么大一幅画,不回点礼我不好意思。”
听到苏晓的名字,夏至心里抽了一下,她拨了拨额前的一缕头发,掩饰着自己的不自在:“人家给贝贝画那么大一幅画,你回两个自己都不想吃的饼?你什么脑回路?”
“你这是有多嫌弃啊?有那么难吃吗?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讲究的是心意。何况特意买个礼物送过去多怪啊,这送特产不是很合适吗?”萧以晴振振有词地说。
“要送你自己送,我才不要丢这个人。”她低头啃一块排骨,其实,她不知道苏晓回了楠洲没有。
他没有再找她,她也不会找他,她知道,所有伤痛都会随着时间淡忘。也许未来的某一天,她能重新心无杂念地出现在他面前。
然而,夏至没想到那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那天是5月16日,星期一。午休回来,陈俏的桌子前围了一圈人,相互在抢着一份报纸看着。
“……真没看出来啊……”
“我就一直很奇怪……”
夏至瞟了他们一眼,朝自己的座位走去。这真够稀奇了,现在报纸还能找到新闻吗?什么新闻事件不是先在网发酵才又跑到纸媒手里的?整得一副洛阳纸贵的样子。
她刚一坐下,杜灵子就离开那圈人趴到了她的座位挡板:“夏至,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她被问得一脸懵。
“苏晓是同杏练啊,他公开出桂了!那篇稿子就是你老公……啊不好意思,你前夫写的。”
夏至耳朵里“嗡嗡”作响。苏晓……他到底走到这一步了……她鼓励过他这样做,而他一直回避着。对她来说,这事的突然感不会比其他同事少。
不对……稿子?
“报纸呢?给我看看。”
杜灵子马转身去抢报纸:“你们都看完了吗?拿来拿来!”
足足一整版的杏少数群体现状调查报告,接受采访的七个人都是首次公开杏取向的各行业知名人士,有新晋导演、IT业高管、医生、律师……苏晓是第五个。596
在文章结尾,是对17日LGBT群体在金鹰广场平权活动的预告。
原来是这样啊……
夏至的心情有些许复杂。短短三个月,苏晓在报纸的照片给她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他在为身处的这个群体发声,利用自己的影响力来吸引公众的关注。
他肯定知道他要面临的是什么,舆论不总是善意的,尤其他画的是儿童绘本,涉及到教育行业,很难说公开这层身份会不会对他的工作甚至生活造成影响。
这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
“夏至,你要去吗?”杜灵子推了夏至一把,把她的思绪拉回来。
“去哪儿?”夏至问道。
“明天去金鹰广场啊!他们都说去支持苏晓。”
“嗯。”夏至点头道,“当然。”
晚回到家里,萧以晴也跟夏至说起了这件事:“微博和朋友圈都炸了,那么多各行各业的优秀人才同时跑出来。夏至,你肯定知道,对不对?”
萧以晴盯着她,翘着下巴说:“你跟他那么好,我们要给他介绍女朋友,就你无动于衷。”
夏至不否认,在萧以晴面前否认没有意义:“现在不是很好嘛,不会有人再给他瞎介绍了。”
萧以晴托着下巴看了夏至一会儿,说:“夏至,如果他喜欢女人,你会喜欢他吗?”
“不会。”夏至违心地说。
“为什么?你们不是一直都很好吗?互相欣赏,又能聊到一块儿,那么多年不容易。”
是吗……她可以打个哈哈蒙混过去,但她说出口的却是:“我配不他。”言语中多有落寞。
萧以晴骂道:“瞎说。我家夏至最好了。”
夏至笑了:“对啊,咱是一家的,你是贝贝大妈,我是她小妈。咱说好了带贝贝,我没空谈恋爱没空结婚。”
“滚,你才是大妈。”萧以晴为这措辞不满地拍了她一下。
她笑得更欢了:“看你还瞎说不。”
两人笑闹了一轮,最后萧以晴说:“夏至,谢谢你。”
夏至挥着手说:“不要老把什么‘谢谢’‘对不起’挂在嘴边,用点实际行动表示,你今晚负责洗碗就行了。”
想想萧以晴结婚前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经历婚变后,已经摇身变成一手带娃一手工作一手家务三不误的三头六臂女巨人了。
“没问题啊……哦,对了。”萧以晴忽然想起了什么,叫道,“那个,这稿子是韩峻熙写的,他明天也可能会去跟踪报道的吧?”
夏至轻叹道:“随便吧,我不在乎他。”
他现在该知道她和苏晓并不如他想象的那样了吧……至少,在他们离婚的时候,她内心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