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师娘没骗你，给你生了个小妹妹，不过师娘累了，要休息了，你能答应师娘要好好照顾小妹妹，一辈子保护她，长大了好好孝敬你师父吗？”

女人的声音气若游丝，但还算是完整的说完了这些话，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这会大喘着气，连头都转不动，只能拿眼光来瞄自己身边睡得像小猫似的孩子。老头见状，抱起孩子给她看。

这边陈天意点头如捣蒜，因为心里有种感觉，如果他不这么做，他一定会后悔的，眼前这人他今后怕是见不到了，虽然没有人告诉他什么是生死离别，大概这就是人的本能吧，多年以后他这么认为。

“好孩子，道一，我走了，虽然很舍不得，但是这辈子能跟着你还有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儿，我…我真的好，好开…”没有说完，那温柔的眼睛再也没有力气睁开了，两行泪从眼角往耳朵方向流着，似有万万的不舍。

“三娘，三娘！”老头当时还是很年轻的帅小伙，在道观外不苟言笑，不过在他老婆和陈天意面前就是一个喜欢逗笑的普通男子，这会像个孩子似的跪坐在床前，把刚出生的婴儿往车天意怀里放去，然后不管不顾的紧紧抓住自己老婆的手，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陈天意刚刚白天捧过小狐狸的手血还没洗，再说他也没有抱过婴儿，这肉团软软的，还有点重，该怎么抱，算了，也还是捧着吧。

因为掐着搂着要是摔着了就不太好，但是确实有点重，这边上有个小小的矮凳，坐着也许会好点，于是他坐着矮凳上，将双手叠放在腿上，就那样托着安静的小肉球。

看着自己的师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得难看得要死，他突然觉得自己又饿又困，靠着床沿他依然看着，眼睛渐渐不自主的合上了。

不过再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他在自己的房间床上，身边那个小肉球居然也在，看她不哭不闹的睁着眼睛玩自己的小手。

陈天意觉得停好玩的，就翻身起来逗弄她，不过怎么她身上的衣服上这块红红的花纹有些像昨天那只红色的小狐狸。

对了小狐狸还在石桌上面，昨天本来想问师父要怎么处理小狐狸，但是看着他太忙，所以没来的及问，起身跨过小婴儿，他跳下床，穿了鞋就朝外边跑去。

“小狐狸呢？”这观里好像他好像这么多年除了小狐狸再也没有看过其他动物，师父好像是说过，一般动物是没办法穿越结界进到里边来的，所以应该不是被野兽叼走了。

“天意，你在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吃饭！”正纳闷，师父的声音就飘进了他的耳朵，肉粥的香气也弥漫开来，好想，昨天中饭和晚饭都没吃，这会闻着香味就更饿了。

“师父，怎么不叫师娘起来吃饭啊，她还没休息好啊？哦，对了要不要把小妹妹抱过来！”吃着粥，突然想着就两个人也太单调了些。

“天意，师父今天就告诉你，你师娘死了，永远不会再陪我们吃饭玩耍了，也没人再给我们洗衣服做饭了。”

本来看着跟昨天判若两人的师父今天跟平日一样，他觉得日子一定也是跟以前一样幸福，不对现在还多了个肉球小妹妹，应该是比以前更好，更热闹。

“师父你骗人，师娘明明说的是她累了要休息，昨天没休息好，就再多休息几天，一定会好的。

”死这个字眼对他来说太沉重了，因为前一段时间他和师父下山去，刚好看到有出殡的人群，当时师父就跟他解释，那人死了，会装进这样一口棺材里，然后被埋进土里。

再也不能跟亲人见面玩耍，而是下到地府，重新投胎，有了新的人生，再也不会记得这活着的人了。

“天意，听话，你现在是哥哥了，你答应你师娘要好好照顾妹妹，保护她！”看着因为伤心生气而丢到筷子的陈天意，陈道一虽然很难过，但是事到如今，还有两个这么幼小的孩子，他必须要振作，昨天一天爱妻说的每句话他都记得。

“哼，我要去告诉师娘，说你撒谎骗人，让她罚你！”陈天意双手抱胸，仰着小脸，因为生气鼓着嘴。

“行，你先吃饭，吃完了饭，我就带你去看你师娘，让她罚我，你觉得怎样？”陈道一看着样子苦笑着。

“真的？”陈天意虽然生气，但是实际上他已经后悔了，因为真的太饿了，这会看到陈道一点头，赶紧捡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

吃过饭，陈道一收拾了一些香烛和纸钱，一手抱着小肉球，一手拎着装着东西的篮子，带着陈天意就往观外围墙走去。、

一个新的小土包就出现在了陈天意的面前，他惊恐的准备跑，却被已经放下篮子的陈道一一把抓住，按在那一块用木板写着爱妻风三娘之墓的坟头边上。

“看到你师娘，赶紧磕头吧！”陈道一淡淡的说着，仿佛这人跟他并没有多大关系，将怀里安静的转动眼珠的小婴儿放在了一边，他开始点蜡烛，烧香，烧纸钱。

“师娘，真的在这里面，她真的不会再要我们了？”发现这是事实的陈天意，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当时他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要哭，不过这会他好像明白了一些，太舍不得了。

“是，她太累了，想要休息了。我们就让她安静的休息吧。”陈道一语气没有太多的情绪，一边机械的抓了把纸钱往着燃烧得热烈的火堆里放。

“好了，哭完了吗？我们要回去了，小妹妹饿了。”边上的婴儿终于发出了她出生以来第二声哭声，悦耳动听，像极了音律。

“没事，没哭完明天再来，小妹妹不能饿了。”陈天意说着，用袖子抹了下眼睛，立马收住了哭泣。饿肚子的滋味确实很难受，这么小的肉球饿着就更不好了。

他现在是哥哥了，应该要照顾好妹妹的，师娘说的，他男子汉大丈夫要说到做到。听到这话，那小婴儿马上不哭了，转动着小眼珠子，往陈天意这个方向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