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部大十字 第5章(1 / 1)九五夫人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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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林一回组就蒙头大睡,似乎想就这样睡他妈一辈子,或者最好就这样睡过去永远不要再醒来。嗨,偏偏陈大喜跟余木生两个小子一大早就起了床,砰砰碰碰地收拾屋子、收拾锅、碗、瓢、勺、还他妈收拾锄头镰刀菜刀什么的,真难为他们还能劲头十足的准备出工,准备在这鬼地方过日子!这鬼日子难道还有什么过头吗?天哪,我邵林怎么就落到这种地步呢?难道,这就是我命里注定该过的日子吗?真恨不能一头撞死才省心啊!邵林想着,泪水忍不住如泉涌出,湿了半边透着霉气的枕头。偏偏他又是五尺高的大男人,不能张着嘴痛痛快快嚎他妈的一通,只能憋在几个月没洗的被筒子里暗暗流泪。唉,这可叫人怎么活呀!

木生和大喜知道邵林自从他妈死后心情一直不好,这次又是他爸硬压着他跟他们一起回队的,所以也没叫他起床。两个人早起把屋子什么收拾干净就出去了。邵林听见屋里悄没声息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倒又忍住泪披衣坐起来,点上一支烟,靠在床架上想开了心事。

小时候,邵林是家里的宝贝,独生男孩能够享受到的娇惯宠爱他全都加倍的享受到了。他爸邵志坚在他生下还未满周岁就参军去了朝岛,爸回来时他已经快满四岁。爸虽然严厉,可是见了不肯叫一声爸的独生儿子自然也软下心肠来百依百顺地哄着他。因为儿子不仅不认识爸,还常被爸爸脸上红溜溜的伤疤吓得大叫大哭,不肯让当爸的亲亲。“儿子还小嘛,不认识爸可不是儿子的过错。”当爸的这样一想,就再也严厉不起来了。于是,邵林便成了全家五口外加外婆外公舅舅姨姨们的掌上明珠。加之有光荣疤的父亲邵志坚回来当上政工干部,工作一直很忙,实在顾不上管教邵林,等到父亲发现儿子已经成了个顽劣异常的小霸王时,邵林已经长到一十三岁,个头一米五三的小男子汉、大男孩子,想管也不太容易了。直到邵林跟虹羽打架、闹得虹羽退学的事被邵志坚知道以后,父亲这才痛下狠心,捆起来着实狠揍了这混账小子一顿。当然,父亲邵志坚还因为虹羽是他一直暗恋着的心上人李丽青的女儿,痛打儿子是因为内心深处对恋人、战友的一份内疚。这一点,不但邵林不知道,除了邵志坚自己以外,只怕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邵林只是从父亲事后对自己长达三小时的教诲中明白:“一个人是不可以这样为所欲为地胡来的。”邵林并不傻,一旦痛定思痛,明白严父说的道理以后,他也能够痛改前非。“否则,就会没有人肯理睬他,跟他做朋友,他就会成为孤家寡人,也就会没人捧,没人抬,没人帮,最后则会一事无成。”父亲的话,使邵林震惊,因为从来没人这样揍过他,对他说过这样的话,所以邵林记忆深刻,受教非浅。后来,邵林越长大越觉得父亲的话有道理:父亲的官越来越大;邵林家的日子也越来越好;巴结父亲,对父亲毕恭毕敬的人也越来越多。这一切使邵林更相信这是因为父亲不仅劳苦功高,为人严正,而且还有人抬有人捧有人帮的缘故。邵林也想将来能当父亲那样受人敬重,手握实权的干部,所以处处以父亲为榜样,唯父亲的话是听,竟也改掉了许多表面的坏毛病。这就是虹羽、罗星后来也觉得“邵林这个人也还不坏”的因由。

邵林挨的那顿狠揍,对邵林来说不过是皮肉之苦,对邵林母亲来说,却是锥心之痛。儿子哭叫声诱发了母亲因为常年劳累,更因为早知道丈夫“不喜欢”自己而患下的心绞痛。母亲的死给从小依赖母亲的邵林当头一棒,或者说突然折断了邵林一支最坚实的心理支柱,甚至可以说是抽掉了邵林的半边脊梁骨。自从母亲死后,邵林的心总是歪歪斜斜、悲悲戚戚的,不知道是哀伤母亲的逝去还是惋惜自己永远失去的依托。邵林很惊诧地感觉到:强壮高大父亲竟然不能如柔弱瘦小的母亲那样给予自己一种可以终身依靠和保护的安全感!这不仅仅因为失了势的父亲犹如一尊不能自保的泥菩萨,让邵林产生覆巢危卵的感觉,更因为邵林知道父亲心有别属而在邵林心目中成了一座即将倾倒的感情冰山。一座寒冷刺骨的冰山,怎么能够给予自己温温暖暖的安全感呢?于是,春节后回队,邵林就像一个不能断奶的大孩子一样带着空虚和烦恼,还有隐隐约约那种发泄的需要,投入了长着一对**房的春姐的怀抱。每次邵林摸黑跑上几里路,悄悄溜进春枝儿的房门,爬到春枝儿的床上,接触到春枝儿那丰满肥软的身体的时候,他便有一种迫不及待的冲动,动作的时候更有一种不顾一切的狂野粗暴。可是,每当事毕,汗流骨软地躺在心满意足、闭目养神的春枝儿的胸前胁下的时候,他心里却总会泛起一种被玩弄的屈辱感。特别是有一次,白天干这事儿的时候,他偶然睁眼看见她那张乐极扭曲的蠢脸,几乎恶心得呕吐出来。他立刻兴致索然地滚下来,穿上衣服,头也不回地走了。他恨这个用诱惑的碰撞抚摸和酒菜慰籍骗去他男子童贞的满脸媚笑的娘们儿,尤其是当她一脸真挚地递过几张钞票和几包香烟的时候,他几乎觉得自己实在不过是一个长着**的妓女。可是,每隔十天半月,当他发现自己血脉贲张,他的双脚便会被鬼赶着似地往这个该死的热乎乎的女人家里飞奔而去。后来,春枝儿甚至连她母亲弟弟在家里的时候也敢给他开门了!她说她想跟他结婚,为他生孩子,一辈子伺候他。结婚?哈,真他娘的扯蛋!他邵林还没下贱到要娶这个乡下滥娘们的地步吧?当时,他板着铁青的脸,说出一个硬梆梆的“不”字,她伤心地哭了,邵林看看春枝儿惨白的脸上那两行晶亮的泪水,心里冷冷的一句热乎话也不想说。结婚?做梦也不该想到这两个字。他邵林不过是一时的空虚和无奈,干出这种乡下人称之为偷吃冷饭的把戏罢了,冷饭炒热了也是剩饭,他才十九二十郎当岁呢,能吃着剩饭过一辈子吗?端午那天,事儿干到一半她又败兴地说了那两个字,他气乎乎地起身要走,春枝儿默默递一条香烟,让他以后不要再来了,他的前途要紧,真的,她不能误了他。他愣愣,接过香烟一言不发地走了。哼,不来就不来,看谁熬不过会跑去找谁,这可是说不准的事儿。后来春枝儿真的没去找他,就连邵林中秋节去买月饼在升仙供销社碰上了她,她也脸儿黄黄地没有答理他。

邵林狠狠地猛吸了一口香烟,心里恨恨地想着:“这臭娘们,心也真他妈的硬!这次回来本想去找她解解闷儿泄泄火,可一想到中秋节后吃的那几次碰,心里就凉了。这娘们,说不来就不来了,还口口声声说别误了我!我可真被你给误了我!从前不知道男女之间的那滋味儿,也能像大喜和木生一样三饱一个倒。见了虹羽、淑光他们也能嘻嘻哈哈的说笑几句,心里还挺畅快的。现在可不行了,见了女孩眼睛老往那些地方溜,还老想一下搂过来亲热,那天被虹羽冷冷地盯了一眼,弄得我就像做了贼被人当场看见似的难受。春枝儿你这骚娘们儿,这不是你毁了老子我吗?唉……”

邵林扔掉掉灼了手的烟头,又点上一支抽着想着。真替春枝儿想想也觉得不值,养了自己这小汉子多半年,被自己睡了吃了不说,还倒贴了不少钱和香烟,临了还被自己怪委屈似地铁青着脸瞪了几眼,甩去一个恶狠狠的“不”字儿砸了她的心,难道她就不委屈吗?想结婚这也是一个女人正常的想法,况且她并没揪住自己不放,逼着非让结婚不可。临分手人家还泪汪汪的给自己这个下流坯一条香烟,难道我邵林还应该没良黑心地恨她怨她吗?嗨,这人哪,说白了,有时连畜牲还不如啊!公鸡还知道给母鸡刨食,遇上黄狼子什么的小野物,还能竖起大红冠子用嘴跟爪子保护母鸡先逃命!可我邵林,竟然吃上母鸡了,还觉得自己怪不值的!我他妈还算什么五尺高的汉子?!

邵林吸着烟,继续嘴干舌燥地想着,一点也不觉得饿,只觉得心里空空的,空得难受。下放这两年,第一年吃国家粮,第二年吃工分粮。除了吃饭,只分了四百大毛钱回去过春节。我拿什么去喂母鸡?自己抽烟还跟父亲拿母亲要呢!虽然这次来之前,父亲说他有希望复职,父亲能复职自己就有希望回城,回了城就有希望找个好工作,有了工作就能拿工资,拿了工资就能成家立业。可这些,不都只是希望吗?而且,这些希望都还全系在父亲那个有希望复职的希望上。如果……唉,那一切,真是不堪设想啊!这样的日子可怎么熬?邵林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头绪,他百无聊赖的又想到了女人。春枝儿,她是不会再答理自己了,除非自己答应跟她结婚。可这是万万不行的,那样一来,不是连回城的希望也没有了吗?由春枝儿他又想到虹羽,想到二丫。那可是一对儿俊俏的女孩。听说她们俩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又聪明又能干,可又都是冷冷的扎手不扎眼的厉害角色!尤其是凌虹羽,人厉害,话也厉害,脾气更厉害。自己可是从小就领教过她那不要命的厉害劲儿的!尤其是那双厉害眼睛,你还没怎么说,怎么做,她就能看到你嗓子眼儿里跟心里去!真不知道她是经过了一些什么事儿才长这么大的。我邵林可不是她的对手,更何况她心里装着罗星那小子呢!罗星那小子虽是个山里孩子,打小就聪明强悍,现在成了武高武大的山里汉子就更是威风碜人了。谁惹了他,没准他会跟人玩命!再说他跟我邵林不是好哥们儿吗?我可不能跟他争。邵林咂咂嘴,又想到二丫。二丫虽然是个乡下妞,可那精明劲儿也不是我邵林能对付得了的。还有她那满脸络腮胡子的老爸和那当公社书记的大伯,可都是地方上一呼百应的人物,我爸所以不让我跟他们闹腾,是因为他看透了那些人不能成气候,以后当政主事还得是爸那批人。眼下杨书记虽然靠边站了,往后一定还会上去的,我要招惹了他的侄女,兄弟俩能饶过我吗?再说二丫从来看我不顺眼,端午那天我溜回春枝儿家,没准儿她还看见了,我可不能自找没趣儿。再有就是十队的小霞跟淑光,小霞虽是同学,可长得又矮又胖的,跟白梅一样的不受看。倒是

淑光苗苗条条的模样倒很周正,又善良又勤快脾气还挺温和的,听我爸那话里话外还挺喜欢她,说她跟我妈一样贤惠,一样体贴人会理家,娶老婆还是这样的女孩好啊。淑光她是知青,将来真有机会,不也能回城吗?唉,这回不回城的也不是一半年的事,眼下能有个女人跟我,兴许这日子还能过得快一点儿,起码再不用硌这硬床板了嘛!对,以后,能回城一道回城,不能回城也有个给我洗衣做饭的人,做伴说话的人,再给我生个儿子,我邵林不也当爸爸了吗?不管有钱没钱的,生了儿子,我爸还能不管他的亲孙子吗?还有我姐,能不帮帮我这兄弟,管他一把吗?邵林想到这里,大脑神经不由一阵兴奋,觉得自己终于想出熬过这苦日子的好法子了:两个人一起熬一定会比一个人干熬来得容易一些。哦,淑光她,会不会愿意呢?笑话,我邵林,哪点儿也不比她差,她能不愿意?只是木生这小子心里早对淑光有意了,嘴里却不敢说出半个字,这我是知道的,那么,我这么做,是不是对不起同学了?管他呢,这种事儿,他不敢上是他没用,难道我还得先尽着他吗?那我还早对虹羽有意思呢,罗星不是先开了口吗?我还自作多情的为虹羽打听了老刘头的坟葬在哪儿呢,那天告诉虹羽,她只是笑笑谢了一声,说让我以后带她去。嗨,想想可真好笑,凌虹羽那样的刺玫瑰,还想让她给我邵林做饭洗衣生孩子?真是白天做大梦啊。

邵林想到这里,觉得自己想通了,也想好了,心里倒是轻松了许多,虽然这多少还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希望,可这不也是很实在很实际的希望吗?他相信这希望只要自己努力,是很快就能实现的。人活着,不就得有点儿希望吗?邵林看看这空荡荡的大屋子,忽然觉得自己只是这间屋子的过客,而决不会在这间闷得人发慌的屋子里终老一辈子的。他邵林,不是还有许许多多的希望吗?

凌虹羽看着母亲那披散的苍白头发;那满是皱纹的清瘦脸颊;那木讷呆滞的眼睛;那喃喃讷讷颤动的嘴;那满是煤黑瘦骨青筋的手;还有那缩成一团,盘坐在地铺上弓背凹胸的身躯,心里不禁一阵痛疼,一阵怜惜。十年前的母亲,自己记忆中的母亲,可不是眼前这付神态,这副模样啊!十年光阴,竟然如此无情地带走了母亲留在虹羽脑海中那份原属于母亲的明丽美好!难道,这就是生活能够给于人的一切?或者说,人为了生活就必须付出这一切吗?诚然,苍老终究会降临每一个生命,而母亲的苍老来得竟是如此匆匆,如此骤然,令虹羽实在难以接受,难以承受。毕竟,母亲毕竟不过四十二、三岁啊!也许,她原本不该如此苍老的吧?虹羽怔怔地看着,呆呆地立着,默默地沉思着,心里的酸痛渐渐化作无奈。是的,十八岁的虹羽很无奈,既然生活只能如此对待她的母亲,她实在也是无可奈何的。及至虹羽听清母亲是在为没有办法给自己做饭而唠叨而发愁,她便放下背包蹲在母亲面前,轻声说:“妈,您别着急,我不饿。”李丽青看看女儿说:“不饿吗?哦,那就好,那就好。呃,那你喝水,喝点水吧,妈,妈这就给你倒。”虹羽看着妈从地铺上爬到墙角,从暖水瓶倒了半杯水,想想又加了一点,然后手抖抖地给自己端了过来,忙伸手接住。喝了几口,虹羽想倒掉剩下的一点儿浑水,李丽青说:“别,呃,我刚吃过饭还没漱口呢,给我吧。”虹羽看着妈用那口水漱漱口,然后喝下,就问:“妈,这水,也很难弄到吗?”李丽青说:“水是不难弄,可煤难买到啊!妈每天中午一炉煤火,煮了饭,烧了一壶水,火就没了。这水,呃,得管到明天中午呢。”虹羽大惊,说:“妈,难道,您每天只吃一顿饭吗?这,嗨,这哪儿行呢?妈,难怪您瘦了很多呢!”李丽青看看对面墙角地铺上不知道是醒是睡的几个老人和孩子,低声说:“虹羽,可不敢乱说话啊,现在,呃,革命形势大好,妈,妈哪儿会瘦呢?妈,呃、妈好着呢。”虹羽咬咬牙,看看可怜巴巴的妈,硬把舌尖上的话咽了下去,站起身说:“妈,您歇着,我出去一下就来。”李丽青一把拉住女儿说:“虹羽,你可别出去!呃,你还没告诉妈呢,这没车没船的,你是咋回来的?”虹羽说:“我们几个人走着回来的,走了三、四天呢。妈,晚上我再跟您细说吧,我出去一会儿就回来。”李丽青还是不松手,更小声地说:“你要去哪儿呀孩子?你,你可不敢给妈惹事儿呀!”虹羽说:“妈,您放心,我去找刘毛毛,看她能不能帮助我找到回去的便车便船。”李丽青说:“你这就要走吗?唉,也好,这呃,这里没这没那的,你住着也不方便。妈能看看你,陪妈住一宿就行了,唉……”虹羽说:“妈,不是光我走,我想把您也带走。老憨队长说了,二丫也说了,要接您去,呃,去玩几天,住几天呢。”李丽青撇撇嘴说:“唉,那穷乡下,有啥好玩好住的?我老了,哪儿也不想去。虹羽,你一个人走吧,妈,挺好的。”虹羽说:“挺好的?没吃没烧还怕枪子碰着,您还挺好的呢!那穷乡下,可是青菜、白米饭尽吃,那水清亮亮的干净着呢!还安安静静的不听枪子儿嗖嗖。”李丽青说:“好我的小祖宗!你别这么大声儿好不好?你孝心好妈知道。你哥,唉,别说他了,兴许,他也挺,挺忙的。可妈不想去你那儿,你也挺、忙的。这么多人,也不光妈一个,大家伙儿能过去妈也能得过去。这人要是一走,户口再要一走,这城里你不就没家了吗?孩子,别光顾眼前!啊?妈的话,你以后才会明白的。唉……”虹羽想想,挣脱妈的手,站起来往外走。李丽青说:“虹羽,让刘毛毛给找过几天的车船,啊?你好歹多陪妈几天,啊?”虹羽向妈点点头,什么没说就走了。

凌虹羽匆匆走上街头,这才仔细看看又近一年不见的古城。只见虽然正是营业时间,大街上的商店、饭店、机关、旅社什么的也是开门的少,关着门的多。

虹羽走过市京剧院门口,听见里面哀乐阵阵,看见剧院大门敞开着,演出大厅里香烟缭绕,还有阵阵驱蚊香的香气飘渺而出。虹羽略一看白纸黑字的大幅讣告,才知道这里面停放着几个烈士的遗体。虹羽发现,烈士的名单中竟有金牌八队的王路生!呵,呵!他是一个很爱笑的圆脸小胖子,春节前回城的路上,他一边划着桨一边唱着“北京的金山上”呢!怎么他就死了?好像他比邵林小一岁,今年才十九岁呢!

虹羽不禁往大厅里走时,刘毛毛一眼就看见了凌虹羽,她叫声“虹羽!”撒腿就向虹羽跑过来,只是没有像分手前那么大嚷大叫的了,看上去,倒老练沉着了很多。虹羽一看真是刘毛毛,也很高兴,忙伸手握住刘毛毛远远伸过来的双手,说:“毛毛,真是你!你可瘦多了!”刘毛毛说:“呃,为了真理嘛!辛是辛苦点儿,心里,呃,倒挺踏实的。走,去我那里,我得好好跟你谈谈。”

刘毛毛的指挥部设在古城最大的大饭店。她一个人住一个带厕所的套间,这在当时的饭店里算是最好的房间了。刘毛毛听完虹羽说她一路走来的情况和她妈妈的生活情况,立即叫人赶紧给虹羽弄点什么饭来吃。虹羽很快吃完刘毛毛叫人弄来的大馒头夹牛肉片,一边喝着刘毛毛给她倒的热茶,一边听刘毛毛说起她几个月以来的非凡经历。

刘毛毛在房间里来回走动,不停地说着,越说越激动,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到脸上,因而她那张疲惫的脸,渐渐涨得通红。虹羽静静地坐着,听得连茶也忘了喝。虹羽的感觉就像小时候听《一千零一夜》和《伊索寓言》一样新奇,更像听《天方夜谈》一样迷惘和疑惑。她不停的想着,脑海里不断浮现刘毛毛叙说中的那些惊心动魄撕拼的场景,禁不住毛骨悚然。

刘毛毛一阵慷慨激昂地说完了,也说累了,她停下来,端过虹羽手中的凉茶,一饮而尽,然后提过热水瓶又给虹羽续上一杯热茶。虹羽茫然的望着窗外金黄的落日霞光,忽然想到:严冬又将来临,这太阳,又要变得白亮白亮的没有一丝丝温暖了。狂嚣的北风,冷硬的冰雪,又将肆虐这个无奈的世界。今年的冬天,会不会,变得更加寒冷呢?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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