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府
凤一回到府里,便带着凤歌去了木楚儿的院子。
凤歌一路上都在笑,他倒要瞧瞧他爹,要怎么处置木楚儿这枝出墙的红杏。
木楚儿此时正斜靠在铺着名贵狐皮的美人榻上,一袭红色金牡丹的大袖衫,妇人髻上戴着一套金镶玉的头面,一手抚着腹,嘴角噙笑一抹笑意,有点得意,很是愉悦。
“老爷,少爷!”门外的婢女和屋里伺候的婢女,见到凤和凤歌父子二冉来,皆低下头规矩行一礼,心里也是都很高心。
如今木姨娘有了身孕,不定很快,木姨娘就会被扶正为夫人了呢。
等木姨娘成为凤府的女主人,她们这些做下饶,自然也是水涨船高,一让道,鸡犬升了。
凤的面上是看不出喜怒的,他负手阔步进了屋子,转头望向已被人扶起身的木楚儿,眼神很复杂,似乎是觉得眼前这个人,陌生的他已经不认识了。
“,我有了咱们的孩子,你不高兴吗?”木楚儿上前就撒娇道,却见凤脸上无半点笑意,便看向一旁的凤歌,一手抚着腹笑:“凤歌儿,你想要个弟弟,还是妹妹啊?”
凤歌对于木楚儿的挑衅,他不过是勾唇一笑:“那要看我爹是想要个儿子,还是想要个女儿了。”
木楚儿见凤歌一点没生气发脾气,反而还是笑语盈盈的有点阴阳怪气,她再次将目光落在凤脸上,还是看不出喜怒,该不会是……不!不会的!她平复下心绪,又是笑着走过去:“,你怎么了?不喜欢咱们的……”
凤一把抓住木楚儿纤细的手腕,低头盯着她的肚子,启唇冷声问:“你自己告诉我,你怀的究竟是谁的孩子?”
木楚儿浑身一颤,心虚的呼吸一窒,随之……便是又泪眼婆娑的望着凤,无比委屈道:“,你在什么?我怀的当然是你的孩子了。你不信,你去把大夫找来,瞧瞧是不是能对上日子好了。”
凤歌已经在正堂的罗汉床上坐下来等着看好戏,看向伺候的婢女吩咐道:“去,给少爷我上杯茶,拿盘蜜饯来。”
“是。”一名婢女低头应一声,也就退下去准备香茶和蜜饯了。
木楚儿看向笑着悠闲拨弄桌上白玉瓶中的两支桂花的凤歌,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手抓住凤的衣袖,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道:“,凤歌他一向不喜欢我,这次他……我不知道他都和你了什么,可我怀的确实就是你的孩子,不信……你去找大夫来,让他们为我把脉,瞧瞧日子对不对!”
其实,她也不确定这孩子究竟是谁的,反正,凤来她院子后,她次日便会出门去那个地方与男人厮混,为得就是一旦怀上,日子能对得上。
可如此一来,她也就不知道自己怀的究竟是野种,还是凤的孩子了。
凤歌见木楚儿死到临头还嘴硬,他指尖摘下一片桂花,弹飞后勾唇笑:“我木楚儿,你以为少爷我是那么会轻易妥协的人吗?如果不是我爹答应我,此生只有我一个孩子,你以为你进得了门吗?”
木楚儿不知道凤竟然还答应了凤歌这种条件,可是……凡事都有意外,她没有吃过药,就算凤有吃药,也不可能真的万无一失,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的,不是吗?
凤歌还是给他爹留脸面的,他只对木楚儿勾唇笑:“药是姐姐给的,一颗管半年,而你与我爹在一起的日子,可还没有半年呢!”
木楚儿脸色瞬间惨白,她望着凤含泪问:“连你也怀疑我?凤!我可是清清白白跟的你!为了和你在一起,我忍受你儿子给我的羞辱,当你的妾室,更是……他凤歌因为厌恶我,抬了那些贱人与我平起平坐,我委屈难过,你却视若无睹!如今,你还眼睁睁看着他红口白牙的冤枉我?好啊!既然你这个当爹的都怀疑我腹中孩子的身份了,那我……我们娘俩儿还活着干什么?我干脆一头碰死了干净!”
丫环婆子见木楚儿作势要撞墙,忙上前你一我一句的劝着,深怕她会伤及了腹中的胎儿。
凤歌喝着婢女奉上的茶,吃着蜜饯,看着木楚儿唱作俱佳的好戏,他手中折扇轻摇笑:“木姨娘想死啊?那就死吧!瞧瞧,就算你不自己死,我爹也想杀了你了呢!”
丫环婆子扭头看向凤,可不是,老爷的脸色好吓人啊。
这下子,她们也不敢拉劝木楚儿了,一个个的都缓缓松了手,低头退立到了一边去装死了。
木楚儿也不寻死觅活了,她满眼是泪的望着凤痛心道:“,都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你就信凤歌和李如意的话,非要这样冤死我吗?”
凤望着木楚儿,如果不是李如意的那个手术,把他输入子孙的肠管都给切断了,他或许真会心里不确定木楚儿怀的是不是他的孩子。
可那个已经断了,总不能是自己又长好了吧?
就算能长好,这么短的日子,可能长好吗?
“…………”木楚儿被凤掐住了脖子,她双手掰着凤的手,却怎么都掰不开,双脚也渐渐的离开霖面,她就像一只任人宰割的宠物,主人不高兴了,就可以一手轻易的捏死她……
“为什么要背叛我?我对你可是最好的,为了你,我连凤歌的心情都不顾,只是想护着你,为此……让我自己的亲生儿子受尽百般委屈!”凤眼睛都怒红了,他呵护宝贝了凤歌十二年,可为了眼前这个背叛他的贱人,却害得他的凤歌儿受了那么多委屈,这是多不值得啊!
“…………”木楚儿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她害怕了,凤是真的怒了,真的想要杀了她……
“爹!”凤歌起身跑过去,一把抱住了他爹的腰,冲着吓呆的管家和奴仆喊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把我爹的手掰开啊!”
管家反应过来,忙带着人上前,将老爷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开了。
木楚儿被丫环婆子扶住,挪到了一旁的美人榻上躺着,脸色苍白了好久,才咳嗽一声:“咳……咳咳……”
“爹,不能杀人!”凤歌抱着他爹不撒手,如意姐姐今儿个可了,人做事要有个分寸,不能过分。
凤要不是怕伤了他儿子,管家他们根本就靠近不了他半步,他……非杀了木楚儿这个贱人不可!
“爹!”凤歌放开了他父亲,站到他父亲面前,眼神有些茫然无措的问:“爹,我是不是错了?我……”
“没有,歌儿没有错,错的是爹。”凤抱住了他的宝贝儿子,木楚儿让他明白,不是亲娘就不是亲娘,木楚儿会为了自己的地位想要个孩子母凭子贵,将来她同样会想着扶持自己的儿子当家做主,以求余生也能母凭子贵。
若是他到时候死了,凤歌身子骨这样不好,怎么可能斗得过他们母子,他们……还不得把凤歌活吞了啊!
人都是自私的,凤歌当初的担忧没错,如果木楚儿和别的女人都为他生了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到时候真的还会这样拿凤歌当手心里的宝,半点舍不得他受委屈吗?
他不知道,他或许也会像很多续弦的男人一样,有了后娘,亲爹也就变成后爹了。
木楚儿望着凤抱着凤歌,她一手抚着胀痛的脖子,眼泪止不住的留下来道:“凤,在你心里,谁都比不上那个死人,是不是?”
凤抱着凤歌,看也没看木楚儿一眼,只淡淡道:“让那个人来接你,我会给你休书,你跟着他走吧。我不杀你,也不伤你的孩子,就算是……了断我能之间的那点情分吧。”
木楚儿哭着猛摇头道:“那个人?哈哈哈……我去哪里找?我又该找谁啊?”
凤歌转过身去,望着木楚儿,蹙眉道:“你不会连孩子是谁的,也弄不清楚吧?”
这木楚儿到底在搞什么?难不成她找的不止是一个男人不成?
“歌儿,这事你不要管了,爹来处理。”凤可不想儿子听到这些腌臜事,他让管家服侍凤歌回房去梳洗,而他留下来处理木楚儿的事。
“少爷,咱们先去梳洗吧?您瞧瞧,您的衣裳都皱了,发冠也歪了。”管家哄着凤歌,把人请了出去。
凤歌还是有点好奇木楚儿到底找了多少个男人,他问管家,管家哪里敢和他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啊?
凤在罗汉床上坐下来,审问了木楚儿,得知镇上西郊有个名叫石榴园的地方,那里面花木多为桂花与石榴,里面亭台楼阁无数,有人花钱养着样貌不错的强壮男子,专门供给大户人家的女眷借种生子。
那些男人与娼妓差不多,给钱就可以点,从一个到五个,再多就不会有了。
有得妾因为老爷年纪大,很难令她们怀孕,她们便会在老爷难得去她们院子一次后,次日就会去石榴园找上四五个男人,以求多试试,能更大机会受裕
凤在临湖镇上多年,还真不知道临湖镇西郊的石榴园是这样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
据他所知,石榴园是五年前建造起来的,主人是谁无人可知,只知道哪儿有个规矩,给钱可以亲手摘石榴,以及其他果树上的果实。
许多人都当那就是个有着亭台楼阁的果园,却无人知石榴园的意思是多子多福。
木楚儿什么都招了,是死是活,也都随便凤处置了。
凤没有打算把木楚儿怎么样,只是给了她一纸休书,一笔银子,让她自行离开吧。
而对于后院的其他姨娘,他也把她们叫来,愿意拿着银子离开的就离开,不愿意离开的就留下来,就算将来他百年归老后,也自有凤歌为她们养老送终,只要她们安分守己。
有人愿意拿了钱离开,有得却不想离开,她们觉得在凤府很好,只要安分守己不作死,老爷和少爷待她们不错,有吃有穿,呼奴唤俾,月钱也没有少过她们的,她们想买什么吃什么都可以,没人会管这些事。
只要她们别太过分,日子还是过得挺滋润的。
凤让愿意走的人,拿上休书和银子离开,以后她们嫁人也好,做点买卖也罢,他们之间都不会有关系了。
最后,也只留下了两位姨娘,她们跟着凤最久,心里没有这个男人,那是假的。
凤除了不能爱她们,不能给她们孩子外,对她们一直很好,与其离开到了外面不知道会遇上什么不幸,还不如跟着这个男人呢!
……
凤歌知道他爹一定会心情不好,便跑去厨房给他爹煲汤,结果就把手上烫了好几个泡。
凤喝了儿子熬的鸡汤,再看看儿子手上的水泡,忽然就觉得没什么大不聊,都走了就都走了吧!他还有儿子,也不会老无所依的。
“爹,你真的还想着娘吗?”凤歌坐在他爹什么,望着他爹问,他原本还以为如果不是有他在,爹都把娘忘了呢。
“是啊,一直记着,没有忘记。”凤摸着儿子的脑袋,这是她留给他唯一的念想了。
他们的歌儿,唯一的歌儿。
“爹忘不了娘,又为何要找这么多女人呢?”凤歌对此很不明白,爹似乎从来没亏待过自己的欲求,用如意姐姐的话,爹这样的就是渣模
凤瞧着这傻子,想了想回答道:“歌儿,爹这一辈子,有太多的无奈,并不是你看到的这样……算了!爹心里忘不了你母亲,却又如此风流,的确是个混蛋。”
凤歌对于他爹承认自己是混蛋的事,他很意外,可他却发誓般道:“如果我将来娶了妻子,她又是我心爱之人,我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好她。如果我不能保护好她,让她伴我以白头偕老,那我就陪她去死,黄泉路上也有个伴儿。”
凤望着他这傻儿子,摇了摇头道:“你想得倒美!要是老子我当初一个冲动给你娘殉情了,用不了多久,你也会被那些人弄死,咱们一家三口可真在黄泉路上团聚了。”
凤歌对此又是很好奇道:“爹,你家到底在哪里?在帝都吗?”
“不告诉你,别胡思乱想了。”凤揉了揉凤歌的头发,揉的很乱,一手端起碗,一饮而尽温度刚刚好的鸡汤,放下碗便走了。
凤歌抬手摸摸他乱糟糟的头发,觉得他爹真是个极其矛盾的人。
就连如意姐姐也,他爹好人不是好人,坏人也不是坏人。
他是个十足的渣男,却又是下难得的慈父。
他可以深情的永远记着他母亲,却又风流成性的拥有那么多女人。
他看似对所有女人都怜香惜玉,温柔呵护,实则却是无情的没有一点真心。
木楚儿的背叛他也不过是一时愤怒,等冷静下来,他还是放木楚儿走,还给了木楚儿一笔银子,这样的无情冷漠,比愤怒杀了木楚儿,还让木楚儿伤心吧?
嗯!由此可定义,他爹是个好父亲,却是个下第一大渣男!
……
三日后,凤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一把火烧了石榴园,将石榴园的主人扒光刘在镇扣牌坊上展示,身上还挂了一个“我是人渣”的牌子。
牌坊两边,还离着两个一人高的告示牌,上面写着此人做了多少恶事,以石榴园作为掩护帮一些妇人接种生子,生意长达五年。
李吉祥来镇上看热闹,对于凤如此损人损己的做法,她竖起大拇指道:“你爹是真狠!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凤歌都无语了,他爹是真破罐子破摔了啊?连自己不能再生的事都抖露出来了?还把木楚儿给他戴绿帽子的事也摊明面上了?
“你爹,绝对是我见过最厚脸皮,最不要脸的人!”李如意是真服气了,凤这个人做人做事,都矛盾又出乎人意料的惊人。
瞧瞧他干的这些事,是正常让能做得出来的吗?
李如意望着坐在太师椅上,喝着茶,身后牌坊是吊着一个光溜溜的男人,他却在围观人群惊掉下巴的异样目光下,他是怎么咔嚓断了子孙肠管,然后木楚儿为了要孩子,又是怎么给他带绿帽子的,事情的那叫一个详细,人也是那叫一个气定神闲,云淡风轻。
凤歌以扇遮面,他真的觉得他爹好丢人,该不是被木楚儿气疯了吧?
龙墨嘴角抽搐一下,对于这样的凤,他不由得感叹一句:“真不愧是曾经的帝都第一纨绔,就这德行,年轻时候谁遇上他,不得敬而远之?”
“我娘也是眼瞎,怎么就看上我爹了呢?”凤歌好嫌弃他爹,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面的人。
“你娘这是做慈善,扶贫呢。”李如意也好奇凤歌的母亲是怎样一个奇女子,才会受得了凤这样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