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阳感觉要噎住了,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是真希望王爷能跟眼前的傅大将军联姻,而不是到北绦去做什么上门女婿,那么自己更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
这一瞬间,她眉间笑意深深,似能穿透人心,窥破隐密。
江夏佚莞尔,他笑如涟漪,烟波未漾,徐徐的回道:“傅将军不同流俗,值得交好,世事难料,若万一我哪天有事,相信傅将军也不会袖手旁观,如若不然,我亦是钦佩女将军的贤达,愿尽力所能及之事。”
“甚善!”傅莲月诚心道。
与傅莲月分开。
踏阳犹闷闷,东张西望。
“还不快去睡!明天还要赶早。”江夏佚温厚的拍拍踏阳的肩。
踏阳郁郁的走了。
众人散去,宋偃坐在长明灯前,老仆为其磨墨。
“老爷真要召回四公子?”宋常不解,四公子宋长风身形矮矬,其貌不扬,虽人聪明,禀性敦厚,也一直不得老爷喜欢,前年就把他打发到偏远的镇上去当掌柜了。
宋常一直很纳闷,当年邱姨娘这么个绝底标致的人物,老爷也不赖,怎么就生出这么个歪瓜裂枣。
“我的话何曾含糊过?”宋偃眉眼森森。
宋常微微打了一个哆嗦,“是老奴多嘴了。”
可见再不喜欢也还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总有心肠软想念的时候,宋常想着。
今晚无月,晚云深深,更添幽意。
鹅卵石堆彻而成的拱桥上,岚烟烟煴,水声孱孱,一缕单薄的身影孑然跽坐。
她手执一管玉箫,撑着地面,思绪如浪潮而来,似要将她吞没。
有记忆开始,她就因为容貌受损而叫阿丑,做着粗等下人的活儿,忍受嘲笑和欺凌,有时食不裹腹,直到遇到了邱姨娘,她怜悯她,让她跟着一个管事嬷嬷学刺绣,逢年过节有时还会打发人来给她送一些好吃的,她的日子才稍稍好些。
她很感激,也很喜欢这位貌美心善的姨娘。
那日她捡到了一个漂亮的梅花簪,她觉得这个梅花簪又高洁又好看,便如她喜欢的邱姨娘,她非常高兴的想送给邱姨娘,她觉得她一定会喜欢的。
邱姨娘的采菡榭,不是她所能近身的,可是她要是等邱姨娘来看她或者差婢子再次给她送吃的,再将簪子相送,又无异于守株待兔。
但是她知道采菡榭的前面有一个荒芜的庭院,园子西南角有一个垛草掩盖的狗洞,这是她以前在膳房做杂奴,有一次拎着泔水去喂猪时发现的。
她的住处在后罩房当中的一排矮屋之间,只要她能翻过后罩房右边的围墙,就能到达后厨房的猪圈,最后到达丁姨娘的采菡阁。
围墙不是太高,她觉得她可以。
那个夜晚,她如晚常般洗漱,就寝,那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和衣而眠,直到那个与她同房而衾的傻丫头传来匀称的呼吸。
那个傻丫头比她大五岁,脑子有些不灵敏,心肠却挺好,她是管事嬷嬷的侄女,自己能同她一起共宿还是受了特殊照顾,至少跟她在一起不会被欺负,相处也轻松。
她俩一个叫呆桃,一个叫阿丑,别人背后讥笑一对活宝,可她俩却浑不介意,相处的和谐,还挺温馨,呆桃得了好吃的,都会分她一半,她亦如是。
她悄悄的爬了起来,蹑手蹑脚向外走去,轻轻的开了门,探出半个脑袋,左右巡视,夜深人静中空无一人。
春天的白日暖和,深夜却不可同日而语,晚风吹来,夹杂着一缕缕薄寒,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她坚定的来到那一棵老槐树下,清寒的月光弥漫下,那一串串碎花犹在翩翩的动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