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期原先在主家也是有脸面的管家,他原是家生奴,可是因为为人精明忠厚,所交与手上的事无不打理的尽好,家主便抬举他,家主原先是有三个兄弟,是先老太爷的二子,因着范期在众兄弟中拔了头筹,分家产时得了大头,家主高兴之下许他脱离奴籍,给在衙门交了大笔赎金。
家主后来又将美貌的义妹许了范期做妻,人生可谓励志,可是好久不长,这个义妹难产而死,生下一女,家主怜他,便将女儿许给了长子,订下了娃娃亲。
范期痴情,不肯再娶,女儿范乔,可爱灵动是他的安慰,没想到浙长后才知道竟是个哑女,这对他益发打击,出于心疼,从此更加怜爱女儿,什么苦的累的都不让她沾手。
所幸家主没有嫌弃悔婚,大少爷依旧爱悦范乔,范期唯有更加鼎力,没想到家主会早逝,尚沉浸在悲痛中,大少爷就翻脸无情,以莫虚有的不忠之名,将他赶逐。
范乔这么多年一颗心都许在大少爷身上,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伤心痛苦无助,范期痛定思痛,想着带她远走它乡,远离伤心之地,又想着自己少时追随家主,所得都从家主而来,自己尚有丰盈积蓄,便决定来这享名天下的褶阳城闯一闯。
谁曾想,屋漏偏逢连夜雨,般迟又遇打头风!
遭遇劫匪,钱财尽失,唯一的女儿又被糟蹋,父女俩是心灰意冷,想死的心都有了,只是两人都因想着对方,没有将死字付诸于口付诸于行。
褶阳城在即,本想着山野坟前做终,未尝不可,没想到会另得恩悯,眼下又得了一笔不少的银钱。
可谓是一波三折,到了绝境,又遇转折,到了这份上的人,已没有多大的奢求,还能得一笔钱财傍身,便是聊胜于无,亦是截然迥别。
看到这床头上竟还有纸墨,有些激动的磨墨,很快就写下了一张方子,待笔迹干后,细腻的折成了纸鹤。
只是这里是下房,她一个才蒙收留的下人之女,冒然要到傅照青等人住的上等客房送过去是不可能的,是以左思右想。
太阳平西,众人膳后,傅照青与傅莲月在院中笑谈。
“想不到这药性还这么猛烈,把这荆姨身子掏空的都不敢出人见人了。”
“这就叫做人在做天在看,咎由自取,看她下次还敢不敢对姑娘用这此个恶浊手段。”
“真是不错……”傅莲月正待再说些什么,却见一丫头遥遥过来。
“傅将军。”丫头见礼,“下房那边管事嬷嬷让我过来传话,说少爷今日收留的哑女要找照青姐,是照青姐前头说过让她过来的。
这丫头年纪比傅照青还大,是个极有眼色的,她知道似傅照青这般的,身份不一样,像她们这种丫鬟,自是不可同日而语得敬称一声姑娘,只是闵家与傅家有交,是系于顾氏,顾氏不待见这傅照青,一味视之为低等下人,也未见闵家主子和下人明面上有称其为姑娘的,自己冒然相称,恐不妥,但自觉自己直呼其名,也不讨喜。
傅照青一诧,迅即应景道:“哦,是有这件事,你帮我把她请过来!”
那丫头当即应声而去。
“咦?我怎么不知道照青你还私下邀过那范乔”傅莲月只当傅照青是想趁隙诉说下自身的经历,开解下范乔。
“还真没有邀过,她这样寻借口来找我,我想定是有事吧!所为何事,我也不知。”傅照青淡淡的道,向来有事,并不刻意隐瞒傅莲月,只是未提私下给了银两之事。
那丫头将范乔带过来,就先退下去了,
但见那范乔神情依旧怯懦,葱白纤指揉着衣角,依旧不敢抬头。
“别怕!”傅照青拉着她的小手,温柔细语“你有什么事尽可以对我讲。”
傅照青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对,这她也不会说话啊,也不知道她是要怎个表达法,正想问她可会写字。
傅莲月看着这范乔怯弱的样子,还担心自己在,吓着了人家小姑娘,更有忌讳,也正要说自己避一避。
只见范乔红着脸从袖口里拿出那折好的纸,塞给了傅照青,转身就小跑走了。
傅照青疑惑的打开纸鹤,娟秀的小楷跃然于这张略有些斑驳变迹的纸张上。
范乔竟写如此一手好字,两人都有些吃惊,再看下去,这竟是一张养颜怯疤的方子,两人便更稀奇了。
“没想到这范乔虽然生性腼腆,这字竟写的竟如此之好,还懂岐黄之术!”傅照青赞叹道。
傅莲月拿过方子,又细细瞅了瞅,然后认真的道:“这里有几味用药,还挺名贵罕有,回头我托人弄来,咱试试,要是真能治好你脸上的微痕和手上的这道疤,那真是再好不过。”
“姑娘,你就别为我又寻思这个了,我这张脸到如今这样子,我已经心满意足了,这手上的疤,又不是在脸上,都不碍观瞻。”
傅莲月却不说话了,只是顾自把方子折叠成小小的长方形,藏进袖中。
傅莲月又道:“萍水相逢,以礼相待,这范乔就想到要送你这个方子,可见也是有求的,我这回头就再叮嘱下闵浩好好照顾这范乔父女俩。”
傅照青笑,“要得,不过这范乔送我方子,也是知恩图报,我前头私下塞给了其一些碎银。”
傅照青没说具体赠了多少银两,傅莲月也不以为意,只是含笑微微点头肯定,自觉每个月给的月钱不少,又兼有功赏,小丫头善良大方点挺好的。
次日,一行人便着手上路了,江夏佚因着先前致闵浩手上受伤,又因连日来在闵府落脚,先前就知会过好友邢绍林,必要时关照下闵府,是以走的并无负担。踏阳昨日已携同宋长明一起上路,这样正好,省得离别落泪,自己又得哄上一番,随潇也已传信过去,让他赶来,于路上会合。
傅照拉拉傅莲月衣袖,傅莲月果然拜托闵浩关照范期父女。
闵浩一口应承:“月妹放心,承你所托,我必更加看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