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江夏佚独座榻上,自怀中取出一条戒指手链,蓝白相接的稀世宝石,晶莹剔透,在夜里散发出微微的光晕,明丽有如圣物,这是师姐最喜欢的手链,临别时相赠于他,她要他随身携带,她说,见此手链如见她。
今夜赌物思人,却另有一个娇俏的身影,不合时宜的浮现,这让他有些郁结,将手链放回怀中,出了舱房。
夜色深沉,身为水运国道的湄河,灯火依旧萦绕,江河月夜下,前方的画舫灯火尤甚,闪烁递嬗,流光旖旎。
有绵绵之音入耳,江夏佚皱眉。
“江大哥!”清脆的声音传来,江夏佚的眉头舒展,回身却问道:“怎的这么晚了不歇息,还跑出来?”
傅照青笑,“江大哥你自己都这样,还说我!”
江夏佚有些无奈,“江大哥是节制之人,可不常这样,难得几回似这般。许久不曾乘船,出来赏下夜景,你一个小姑娘家的,更要珍爱护养身体,不要仗着年少旺盛,觉着无甚紧要,这其实都是提前消耗,日后上了年纪,就知道有碍了。”
这声音温柔好胜过这秋夜的水。
泪雾微盈于睫,傅照青觉得格外满足,“江大哥,你对我真好!”
月光,灯火折射的光晕,格外深情的照拂在绝美的脸上,也照拂在那淡淡的疤痕上,叫人怜惜。
江夏佚不禁伸出粗砺而修长的手,想要爱抚那道浅浅的疤痕。
烟湿的双眸里染上了盈盈的光彩,她有些惊讶,有些希冀。
不,他是有婚约的人,他没有资格这样做!理智飞回,江夏佚的手倏然在空间悬住,继而愧然的垂下。
杏眸瞬间黯淡无光,一颗漾起的心陡然下沉。她心中自嘲,身份两重天,终是自己贪妄了,他就像是天上星月,能得唤一声江大哥,已是知足,怎能再生旁的想法。
傅照青勉力而笑,“江大哥,我知道您是真心拿我当妹妹来看的,我想说碧落山的那一次,我真的没有一直愚拙的介怀,一个人回想起来,曾得江大哥这样看顾过,真是暖暖的,所以江大哥,您也不要介怀了。”
江夏佚只剩苦笑,“江大哥知道。”
即将进京,上了宋家的艆,凭白的让别人又自恃恩情,这不做些手脚,真是对不起照青,今夜,正想出来再查看下船的构造,以决定从哪里下手,不想竟撞见这样动人的一幕,她栽培养育了八年的小丫头啊,合该有个好的归宿,若她能与镇北王能成为眷侣,她真的是乐见其成。
傅莲月甚感欣慰,转身回了舱房。
“江大哥,其实今夜我也是同您一样的想法,想出来看一看河上的夜景,我出生至今还是第一次途经此处,我们即已经都领略过,就回去歇息吧。”傅照青违心的道,其实宋家的船让她乘的不安宁,她原意就想一个人出来吹吹风,听听河水的声音。
“好!”江夏佚声音微哑。
两人并肩隔了半丈的距离,各揣心思,直到各回房间。
傅照青轻轻推开房门,轻轻掀开被子,与云狸同衾而睡,灯火透过花棂映照在她绝美的脸上,那里挂着一道清晰的泪痕。
碧落山的那一刻怀抱,而今想来是甜的,那一刻也许会成为自己的隽永,傅照青觉得自己这样想有些厚颜无耻,但是不管了,那是将属于她一个人珍爱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