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照青有些失落,转念一想,自己还计较个什么啊,江大哥是有婚约的人,虽关心自己,有些事情还是要把握分寸,况且,他现在也看不见,也不能亲自为他选衣裳,遂坦然接过道谢。
随潇默然回身。
“慢着。”傅照青唤道。
随潇顿住回身,最近心里一直为她是否会反悔不安,任如何,他做了的事,他甘愿承受代价,他也愿意为了对她的亏欠,而做一些弥补的事情,但是想让这成为把柄,让他受制于她,这绝无可能,这辈子,除了王爷和夫人老爷,还有达儿,任何人休想。
傅照青善意一笑,“不必紧张,我是想说,你放心,当夜的事情,我说到就会做到,如今我是真的真心拿江大哥当哥哥,爱一个人就是不使他为难,一心希望他更好,所以我自也会视牧伦公主为姐,巴结她,敬爱她,维护她,说到底我们也是同路人。”
随潇愕而愧然,爱一个人就是不使他为难,一心希望她更好!这句话,犹使他动容,他虔心道:“傅姑娘,受教了。”
傅照青进了房间,试了一下裘衣,很意外,正合身,这样式竟也很喜欢!
颂秋虽对顾氏说几日,但也不敢真等到几日后再来找念夏,万一她还是心硬,不肯跟自己回到夫人身边呢,这期间总得多劝说,是以第二日又来找念夏了。
颂秋连敲了好几次门,也不见人答应,索性自己开了门,这房子本就是她为念夏赁的,身上也有钥匙。
颂秋进去,里面哪还有念夏的影儿,桌子上压着一封信。
竟是念夏写的,蜈蚣一样的小字。颂秋和念夏都是识字的,大户人家主母跟前伺候的贴身的丫头,自是要认字,不然不好办事。
我已和大户人家的管家公子情投意合,现在我投奔他去了,我真正的好日子才开始,勿念。
颂秋吓的面如土色,这才认识几日,就跟人走了,若是好的也就罢了,若是个不好的,或者是骗子,念夏的下场岂不是凄惨。
这种事情颂秋也不敢告诉顾氏,是以回去偷偷的找傅莲月商量。
傅莲月亦着着急,亦只能劝颂秋宽心,她会暗中派人寻找。
傅莲月也不想伤了念夏名声,但是一个大活人不肯回来,还跟人跑了,也不是随意就能说的过去的。
傅莲月仿着念夏的字迹写了一封信,给了颂秋。
傅莲月去陪顾氏,颂秋正好赶来,说不得了,然后交上念夏留的信,正是先前傅莲月模仿写的。
顾氏接过,信上称自己愧对夫人,无颜再回到夫人身边,所以不辞而别,称这些年夫人待她不薄,也有些小积蓄,又能做些刺绣活,以后的生活夫人不要担忧。
说的如此重情,顾氏有些负疚了,急道:“赶紧派人去找啊。”
“母亲,此事不能声张,大张旗鼓的去找,那样念夏就是回到娘的身边来了,这传起来也是不好听的,得暗暗的行,不如这件事交给我吧。”
事到如今,顾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能点头。
第二日雪势渐微,三人续行。
傅照青穿着随潇的买的紫裘,这衣裘尺寸正合她身,这紫色也很衬她,这可是王爷明明跟他说的要这样的尺寸,要这类样式的紫裘,只有爱一个人至深,才会如此极致的了解她。
她抱着云狸,犹如画仙,随潇想着嫦娥若是真有,当就是这个样子吧,但是他还是爱那一轮红日骄阳,只有她才是最美的。
行至一处山脉,连绵的山上,积雪漫漫,不好行走,但也未到不能行走的地步,江夏佚却下令停下。
随潇就地搭起账篷,傅照青将云狸塞给了江夏佚,江夏佚亦爱怜。
傅照青跳下马车,熟稔的搭手帮忙,雪中驻篷暂憩,还是第一次,她很是欢然。
江夏佚坐在车中,虽然他现在是真的看不见,但是他知道他必定欢欣,这就够了。
帐篷起升起了篝火,随潇扶将江夏佚下了马车,傅照青从车厢里利落的搬下了茶几和肉脯水果,酒水。
随潇就着篝火焚雪煮茶,王爷好这口。
待煮好的茶奉到江夏佚面前,随潇又知趣的道:“王爷,我去打些野味。”
冬日千山万雪之中,雪酒,烧野味,是人生一大美事,他和王爷还有一帮兄弟就常干这种事情,但现在王爷双眼看不见,必是没有心思的,本来不能在前年前赶到北地,加紧赶赶,至少可以在年初赶回川河,也算是过年,但是王爷一再的拖慢行程,他知道他就是为了她,使她开心,抱括现在也只是为了让她尽兴。
雪中打猎,傅照青其实也很期待,但是江大哥这样子,身边怎能没有一个人保护,再者跟江大哥呆在一起,胜过一切的新奇好玩事物,是以她默不作声。
“照青,你也跟随潇一起去吧,运气好的话还能见到羚羊,可是稀有品种白腿大羚羊。”
傅照青眼里的闪烁瞬息而过,她不在意的道:“我更喜欢坐享其成。”
她希望能见到没有见过的白腿大羚羊,但她更喜欢江大哥。
江夏佚知她的心意,默然,让随潇留在这里,让她一个人出去,她对这一带不熟悉,他不放心,罢了就这样,她如此年轻,日后有的是机会。
随潇出了账篷,傅照青坐在江夏佚的对面,给云狸剥了桔子喂她。
江夏佚浅酌了一口雪酒,他的声音好听温柔的就如同这美酒,“照青,可否跟江大哥讲讲你的过去,你的一切?”
经历了这么多,她连逼着问他,对自己有没有意思,这样的事情都做了,她觉得已经没有什么是不能对江大哥讲的,平静的将自己从前的经历尽述,眼泪也如平静的涓流,有些晶莹闪烁,但是那无妨,江大哥也看不见,她偷偷的擦去。
“江大哥,那些都成为了过去,上天仍是待我不薄,我遇到了姑娘,我的人生就翻盘了,我有了精深的武功,最开心的是,姑娘为我遍访名医,有一天,我竟发现自己原来也是一个美人,您不知道,我当时有多高兴,一直以来,我都还以为自己是个丑女呢。”她没提至今不明白,为什么有的母亲会这么狠心,为了利益可以这般残忍的对待自己的孩子,为什么驼背伯伯后来要那样对她,还有,她至今仍对呆桃负疚,心里有一片苦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