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没把陌灵风乐坏了，看她这样警惕的样子，一点都不像那些开放的女子，那么风流的定是她的男人了，他忍不住心疼失落了一下道：

“哦？你男人害的？追杀你的是你的情敌？可为何要灭你朋友的族人呢？”

他很聪明地看她的眼睛，还有已经治好的心口，现在的衣裙亦恢复白色。

夙霜知道他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心中有些苦闷，该不会他也要腕她眼睛去献祭吧？这年头怎么每个人都想着腕她眼睛呢？

“忘记了，听她说，我害死了她的男人，她对我恨之入骨，为了抓住我，所有帮我之妖皆会被全族搜索，所有帮我之人亦被杀害，故我奉劝公子还是远离我些好，那不是你能得罪之神仙。”

陌灵风这才更加认真地看她，眼神中带着聪慧的试探，夙霜心里紧张，却故作镇定，争取不露出破绽，却听他嘴角上扬道：

“哦？方才没认真发现，你虽只有一尾，却仙气飘飘，似乎不是妖，怪不得能杀死仙女的男人，你受过很重的伤吧？放心，我没有恶意，我不怕什么神仙，我可以想办法让你恢复神魂和记忆的。”

夙霜没想到他会如此拼命地帮她，可为何他要这样帮她呢？难道他认识她么？她仔细看着他温暖帅气的脸，竟忍不住看痴了几秒，陌灵风见她这样，忍不住抬手轻轻擦去她白绫下的血迹，一点都不嫌脏臭。

夙霜回神，却发现他真的并没有要扯下她白绫的意思，她脸色发烫道：

“实话跟你说，她乃六界之南疆公主，还有几位同样残忍的皇子哥哥，将妖人和兽类抓去狩猎，我很感激尔等愿意帮我，但我不能拖累尔等。”

她心里一片荒芜孤独，她不知道为何会惹上那个想不起来是谁的男人和南疆公主。

陌灵风却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反而更加兴奋道：

“你果然身份不简单，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恢复你的神魂和记忆的，说不定那不过是她的一面之词，他们竟敢做出随意抓妖兽去狩猎之事，恐怕并不一定是正义之人。”

夙霜心中的警惕和戒备崩塌了一大半，青颜亦觉得此人不一般，或许他并没有表面这样的浪荡坏蛋，所以她有些理性道：

“喂，陌公子，我感谢你帮助我们，但是你不可以用对外面这些女人一样，玩弄我朋友的感情，不然我饶不了你。”

夙霜心中又是一片荒芜，那个被她害死的男人成了一道模糊的黑影，她想要了解是谁，为何南疆公主说是她诱惑他而死的，他喜欢她么？

陌灵风见她若有心事，不知为何有些心疼，道：

“放心，本公子现在并没有追求萱儿的意思，本公子只是缺个画之对象，对于画师而言，能找到一个激发画师作画灵感之人，简直比找到一个红颜知己还难，萱儿一出现的那一刻，本公子便有作画的冲动，哦，配上你这条直率可爱之蛇妖似乎更完美了，不知宣儿是否愿意帮我，让我为你作画？”

夙霜和青颜脸颊皆发烫，原来是这么个回事，她嘴角微微上扬，友好道：“好，我答应你，便当你救我的报答吧，但春宫图不行，我，我接受不了。”

陌灵风脸颊竟红了一阵，羞涩笑着抚摸她的头道：

“萱儿竟会想到春宫图，是对本公子方才随笔画下的春宫图念念不忘吗？”

夙霜和蛇头皆一起转向一边去：“没有，我眼睛看不见，我只是知道有这样之事，表达一下我的底线。”

青颜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地眨眨眼，吐了吐信子，陌灵风骚气一笑，看不见吗？那方才望着他痴迷那么久是怎么回事。

“哦，我不会勉强你的。”

他笑意中含着某种坏意，却不想夙霜突然改口道：

“且现在不行，我必须先去找鼠七，不能让他落入凡人之口，更不能再让那些神仙抓去，尔等皆不用跟我去了，我自有办法逃脱的。”

青颜立马变成人形，愤怒道：

“不行，你不能去，还是让我去吧，陌公子帮我变个装，而后我去寻鼠七，你已经被那个恶毒的女人腕心头血死过一次了，谁知道你还剩几次死而复生的机会，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她盯着夙霜胸口已经恢复的伤口，当时见她逃出来时，只有透明的魂状，她吓傻了，还好后来自动恢复了身体模样，虽说猫有九条命，可她现在只剩一条尾巴，谁知道她在之前受重伤时死过几次了。

陌灵风看着夙霜的心口，有些心疼地轻轻抚摸她的发，道：

“原来你竟受了如此大之苦和委屈，尔等皆不必再出去露面了，跟我去见一个人，她可以替尔等查。”

夙霜心中一暖，跟着他来到太轩国缃磬竹林里，四周寂静无人，花红叶绿，青颜满意吐信子道：“嗯，此地比鼠七那乱葬岗洞好。”

陌灵风有趣地听着，并没有插嘴，然而走进曲静通幽之院中，只见一个美艳女子蹲在青草竹旁抱着一只兔子，周围还有五六只兔子。

“咦？这人不是今日那位花魁吗？”

青颜缠绕在夙霜的手中，吐了吐信子，那女子一见是陌灵风来，立马抱着兔子过来热情高兴道：

“灵风，这是你要给我换的美人脸吗？我很喜欢，只是眼睛不知长什么样？”

她高兴地打量着夙霜，十分满意地看着她的脸，真是个美人脸啊！

夙霜面色平静，并不怕她腕自己的脸皮，毕竟现在自己追兵太多，这张脸若是能换，她宁可换了，省得连累青颜和别的朋友，青颜立马变成人形，持剑警惕地挡在她的前面道：

“不许伤害她！”

陌灵风却丝毫没有愧疚之色，笑道：

“她叫江宣，是个极美的佳人，只是你无法用她的脸，若能，她可能宁愿跟你换。”

夙霜同意地点头道：“是的，实在抱歉，姑娘，我这脸现在是危难层层，但凡被抓住，便会被腕心头血，腕这瞎眼去献祭，保证会折磨得无全尸。”

她面色平静道，花魁伶妍顿时吓得抹了抹自己的脸，恐惧地向陌灵风求证，陌灵风认真地道：

“此次叫你来是想让你替我查今日是否混入青楼一道士，从他手中夺取一只名为鼠七的鼠妖，那鼠妖之前似乎还在我房间待过，回头给你换副别的美丽的脸。”

伶妍还是舍不得地看着夙霜的脸道：“好吧，真是可惜了，这张脸真是令我满意呢。”

夙霜和青颜见她离去，青颜看着陌灵风忍不住问道：“她的脸是你画上去的？那她原本的脸呢？你为何帮她换颜？”

陌灵风边带她们去画画，边认真娓娓道来她的故事：

“为了一个官人，那官人出了名的好美人，家中妻妾亦是美艳多样，她爱上这位官人时，还未能成为花魁，后来遇上了我，她想达成一次心愿，我便替她换颜，让她赢得官人的宠幸一次，可后来这位官人又有了新欢，她却不肯放手，继续要我换脸，条件便是替我查信息，根据我的需要完成任务。”

夙霜冷笑道：“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她明知那位官人如此，为何还要如此执着？最终落个再无自我之下场，难不成你这术法还能一点副作用没有？即便如此声音和性子不也没变吗？那位官人能愿意与她如此反复欢愉，怕不是贪恋上她的声音和性子了吧？”

陌灵风咧嘴一笑，宠溺而温柔，提笔蘸墨的动作轻柔仿佛在轻点夙霜的唇一般。

“萱儿说的是，我这术法确实有限制，不能给她换太多次，若非为了萱儿朋友，我这次亦不会答应给她换颜的。”

夙霜白他一眼，有些狐疑道：“陌公子，你这换颜术是否常用？你这脸是本来之容貌吗？”

陌灵风被问得笔顿了顿，有些不悦道：“此乃我之本来容貌，我不用换颜，亦可保持神秘英俊，我亦不常给别人换颜，只是觉得此女与我有缘罢了。”

夙霜没再说话，只侧卧如水中人鱼般，望着他的心口看，不知为何望久了，似乎有了幻觉，那里为何出现一块贫瘠，似乎缺点什么。

陌灵风看着她，正画到她头顶前面的一个红色玛瑙凤尾花发冠，停了一下，道：

“萱儿，你的这红色凤尾花发冠很是美丽，似乎有生命一般。”

夙霜用手轻轻夹了夹那个发冠，望着他心口贫瘠的土地，忽而觉得一股奇妙感觉：

“它和你似乎更配。”

陌灵风轻轻拿笔蘸墨水，动作没有任何停顿：

“萱儿，它本属于你，自然配你更合适，我一个男人不用如此发冠。”

夙霜恍惚一下，只觉得此话有些熟悉，她看着那心口贫瘠的土地发呆。

一个清瘦如书生般的白衣袍男道士走在山林里，今日收了几只小妖，捉妖袋别在腰间有些鼓，他的另一只手中握着木制剑鞘剑柄。

抬眸忽见一个白色裙带的女人手握竹简书边走边看着迎面而来，走到树少阳光正烈之处，忍不住侧抬头，举起竹简轻轻遮住额角，眼睛微微眯了眯，嘴角微微上扬，而后转回头，继续看书卷，轻轻拉了下竹卷，认真地看着向前，终于感受到一双目光远远地眺望着自己。

她抬眸看去，有些惊讶，有些羞涩地笑着走过去，与之擦肩而过时，春风拂面，额角微微弯曲的半缕短发刘海，宛如林黛玉上身般温婉聪慧，右眼带着一颗小小的泪痣，笑起来美丽温柔，不笑时却带着忧郁和楚楚可怜。

她没有停留，继续向前走去，留下一脸迷恋懵懂的文弱少年，待那个道士往回看时，见她头也不回地继续低头看书卷，慢慢走着，心中忍不住有些失落，却强装一本正经着转头继续向前走去。

“哥哥，可否向你请教一个问题？”

就在他决心走时，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好听单纯的声音，他停下脚步，转头望去，只见那女子转过身侧对着他，却低头在看手中的卷子，余光看到他看过来了，才转头看他，笑了笑，转身走了过去。

“哥哥，看你气质不俗，定是见识学问不错的，妹妹可否向你请教一些问题，耽搁你的一点时间？”

她天真地走到他面前，嘴角上扬，眼神里满是笑意和认真，她没有叫公子，也没有自称小女子，这个男子看起来似乎比她现在的面容要大两岁，她今日只淡淡抹了一些妆，却不影响这美丽清纯的面容。

她的脸虽然是陌灵风画出来的，她自己却不是妖，故这位道行还算可以的道士并没有感受到她的异常。

他只觉得这女子虽然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读书，却甜美可人，清纯可爱，声音也柔美似柳叶吹音一般，脑子一片恍惚，心跳骤停，他竟没听清她说了什么。

半晌才道：“嗯，可以，你说。”

他竟没想到说出这几个字时，脸颊和耳朵皆红得发烫了。

伶妍睁着可爱的圆眼，看着书一下，又看他道：

“书上说世上分有人，妖，还有鬼，哥哥相信有吗？”

道士张清樊愣了愣，再次警惕地感受一下她的气息，确定没有妖气，才放心下来，看她的书一眼道：

“我相信。”

他这样说时突然有些担心她会被吓破胆，正要安慰她不要害怕时，却听她高兴道：

“真巧，我也相信，哥哥，你见过妖吗？”

张清樊紧了紧木剑，却怕吓到这样单纯的她，语气温和道：

“见过，我其实是道士，专门应付妖鬼的，所以你不用害怕，这里不敢有妖出现害人。”